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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乱天下一只狼(46)

我撇了那花,转身好奇的歪头看着少年。我说,“他是谁?”

年轻的小侍恭谨的下跪,他说,“陛下,他是白族的少主,是您未来的皇后。”

皇后?我歪了歪脑袋。摸摸耳朵,“皇后是什么?”

“皇后是您未来的妻子,与您携手江山,共度一生的人。”

池中一湖的碧水,水中波光荡漾,我指着那交颈而眠的鸳鸯,“便如它们一样吗?日日的在一起,白首不相离?”

少年点头,轻轻的走过来,慢慢的蹲下,微笑着与我平视,他说:“对,白首不相离,一生一世。”

少年弯了那好看的眼,将我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抬手摘了那枝头最娇艳的一朵,别于我的发间。

他携了我的手背放于唇间亲吻,虔诚的单膝而跪,抬起那如画的眉眼,他说:“陛下是世间最美丽的人,白倾尘愿为陛下付出一切,并尽力的辅佐您,伴您一生一世。”

我把手指放于他的额间,白光闪过,那里有一枚白色的翎羽显现,这印记是白族最尊贵的象征,是未来的凤后之印,是上天注定的姻缘。

我手指离开,那枚白羽消失。

我说:“好,凤后白倾尘,你不要违背你的誓言。”

鼻间是熟悉的草木清香,我慢慢的睁眼,回归现实。

桌上的香炉徐徐的冒着香气,若尘安静的趴在床前,闭合的眼帘,憔悴的容颜。我看着与梦中少年相似的脸,一个稚嫩,一个成熟,却是一样的动人。

我伸手轻轻捧住那细致的脸,若尘,上一世我是凤王,你是我的王后。这一世你仍是白族之主,而我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少主。

然我们还是在一起,是上天注定的姻缘。

奔波的劳累,精神的疲乏,被耀月所击而受的伤,种种的加在一起,使我一病不起,本来强健活泼的身体,开始日日的缠绵病榻,日日的药水相伴,却总是不见好转。

身体内像有冰火的两重天地,不停的交相碰撞,一忽儿冷得疼痛,一会儿又热的暴躁,日日的受此煎熬,痛苦不堪。

瞳儿拿了小镜给我照,镜中的少年病弱不堪,原本娇艳的红唇变的苍白无色,水盈盈的大眼,像蒙了一层薄雾,显得朦胧。脸型瘦弱的更加娇小,一种纯然的病态的美。

我对镜叹息,瞳儿便转了头偷着掉泪,肩膀一抽一抽的,却不发出声音,待转过脸来,还是明媚的笑颜,襟前却湿了一片。

我便强颜的欢笑,不让别人为我担心,每到这时,我总是忍着胸口的疼痛,对瞳儿说:“我不痛的。”

胸前的伤口,肩头的淤青,慢慢的淡去,未留丝毫疤痕,然病情却不见起色。

若尘对我悉心的照顾,事事的亲历亲为,日日的抱我沐浴,为我擦身梳洗,对我温柔的亲吻,却不再触碰我的唇。

他总是蜻蜓点水般的触触我的发,亲亲我的额头,吻吻我的脸颊,我不知他为何如此,却看出了他对我的疏离。

每次替我沐浴,他都是严禁的垂了眼,手指规矩的用布巾帮我擦洗,不越雷池一步。甚至有时,我感到了他身体明显的变化,他也置之不理,却盯了我那梅花胎记发呆。

我热病发作时,他便细心的准备了冰块降温,为我不远千里张罗了一张寒玉床;我寒病发作时,他便为我裹上厚厚的锦被,加了暖玉护身,把我同背一同拥在怀里。

每到这时,他难抑的心痛便真真的显现在脸上。

说他对我不好,他对我样样的周到,事事的尽心。说他对我好,他却又对我守礼有加,从来不敢深碰。关心中带着淡淡的疏离。

这些的种种,不似恋人,倒像个亲切的兄长对待疼爱宠溺的弟弟。

为何我没变,别人却总是在变?当初耀月变了,对我不屑一顾;现在若尘变了,对我守君子之礼。

然我却不知,他们为何会变。

心里难受,病情便越加的严重,到我已虚弱的无法进食时,若尘终于动容。

他将病弱的我紧紧的抱入怀中时,我感到了那熟悉的深入骨髓的力道,像要嵌入身体一般。

若尘遍寻名医,最终请来了白族的大祭司,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子,医术高超的医者。

老者看完我的病情后,无奈的摇头,“小少爷他体内两股截然相反的真力相抗,一冰冷,一火热,这冰火的两重天,小少爷能忍到现在,也是难得。”

“这两股法力无法根治,也不能去除,否则伤身体的根基,会成为废人。只能等它们慢慢的融合交汇在一起,形成一股共处的力量,知道小少爷能自如的运用为止。”

“在这期间,老朽只能开一些镇痛减缓的药剂,来助小少爷一臂之力。”

“祭司,颜儿的病,何时能好?要多长时间才能融合?”

“这个说不准,多则一年,少则几月,这要看少爷自身的体质。”

说到这里,老者看着我叹息一声,“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心病。之前白主您用的药,也有良好的治愈减缓的功效,然却未气丝毫作用,相反病情还加重。”

老者捻须而叹,“精神抑郁,长期压抑累积而致。小少爷有什么心结吧?心病还需心药医,望白主好自为之。”

老者走后,我被若尘紧紧的拥在怀中,若尘埋了脸在我肩头,耳边传来他心痛的话语,他说,“对不起,颜儿,对不起……”

我垂下眼睛,吃力的抬手摸摸他的头,我说:“哥,你讨厌了我吗?”

若尘猛的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那为何,对我这样的疏远?”

若尘抬起脸,眼神是复杂的疼痛。

我伸了一根手指,点在他的唇上,“你为何……不敢亲我了?”

被我的手指触碰,若尘的嘴唇猛得一抖,他伸了细长的手指,想要来触摸我的唇,却在将要触碰时停住,猛得攥紧了手指。

我抓了他的拳头,印在唇间。我说,“哥,我们成亲吧。”

听了我的话,那手猛得一颤,那好看的眼中有冰玉在慢慢的瓦解消融,最终,化为一池碧水。

慢慢的将我拉近,若尘如花的唇瓣印在我的唇间,眼睫紧紧的闭合,睫羽轻抖,于是,我看到那枝头娇艳的桃花,朵朵的绽放,灿花满天。

这个浅浅的吻,久违的温度,虽然没有深入,我也满足。

若尘抬起清亮的眼,嘴角挂了温柔的笑弧,他说:“好,等颜儿病好之时,我们便成亲。”

我咧了嘴傻笑。“要有红红的袍服,上面绣满绯红的桃花,我要你亲自来迎。”

若尘微笑,清雅的声音,“好。”

“要去见娘亲,得到她的祝福,听你亲口叫她一声娘。”

“好。”

“要昭告天下,白族之主若尘与紫族的少主结亲,永世不分离。”

“好。”

我搂了若尘的脖子笑,“要让世人知道,白若尘是紫魅颜的,紫魅颜是白若尘的,谁也抢不走,谁也分不开,我们白首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