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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夺天工(4)

只见那张小脸得意地咧嘴一笑。「这名字取自『虽由人作,宛若天开』八个字,等到小爷我翻修完你那老宅后,你就懂了。好了!话问完了还不进去,杵在门口挡人啊?」

燕珩当场满脸黑线交错。这是啥道理?自己要人问话,人家问了还得被他骂?干脆明天就杀去逼问姓惊的家伙,这姓轩辕的家伙是不是他家出产的。

燕珩索性闭上嘴,默默地跟在轩辕闳后方,穿过几道回廊后,他忍不住吃惊地楞在原地。

这就是有着御赐「鲁班巧手」名号,当朝赫赫有名的巧匠轩辕闳的家?

若是朴素、平凡倒也罢了,但这简直就是——狗窝!

不仅单调、乏味,还杂乱到……不像人住的地方。

亏他先前还大言不惭地批评那间客栈,要是给那掌柜的知道批评的人住处比客栈还糟,大概会吐血身亡。

两人来到空旷的庭院,院中站着一大群人,一见到轩辕闳回来,便纷纷涌向前将娇小的轩辕闳团团围在人墙中,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话。

也真亏轩辕闳,在一大群人的纷言杂语中,还能有条不紊地一一下达各种指示。

等了大半会儿,才见那小人儿从人墙中钻出,吩咐家仆准备开饭。

*****

与百来人同桌吃饭会是怎生的光景?

想必是热闹非凡,若添上些陈年老酿,待酒酣耳热之际,天南地北地聊开来,那就更有趣了。

然而,眼前却是一张张圆桌由饭厅内一字排开,延伸到先前的大院子中,方才的百余人,无一不是用着充满敌意的目光紧盯着燕珩。

唉!第八十八回叹气,也是第八十八回暗自告诫自己,别去理会那些从刚才便投射过来的杀人目光,燕珩食之无味地咽下口中菜肴。

但身旁的轩辕闳却像仍嫌不够地火上加油。「这位燕大将军挑剔得很,明日起开工,你们每个人都给我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哪个胆敢给我出岔子,当心我剥了他的皮,明白吗?」

「明白!」众人齐声回答。

「你老娘没给你们生嗓子啊?大声点!」轩辕闳怒斥着。

「明白!」大伙儿赶忙重复着。

听到音量足以掀翻饭厅的屋顶,轩辕闳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要人家各自用膳。

燕珩好不容易在百双利眼的「伺候」下,艰难地用完晚膳,随后在女仆的引领下来到自己的房间。

方入屋内,他便因眼前的景致而傻楞在原地。

谁知那不起眼的门板一推开来,里头竟是这般景致?

简单的陈设显得典雅,虽无华丽的装饰,反而让人觉得更为贵气,靠窗的桌上摆着一盆黄杨盆栽,主干不过数寸,分支却延伸盆外,顶上用棕丝绑扎成一片片平整的树冠,犹加云朵般,盘踞枝头。

一走进内堂,床边高脚几座摆放着一盏精巧的焚香炉,那若有似无的淡雅香气飘散在空中,令人情绪平静、筋骨舒缓。

屋内后方有着浴桶,几位仆人恭敬地提来一桶桶的热水倒人桶内,袅袅白雾弥漫,待仆人将水调到最适当的温度,留下换洗衣物,便又退去。

燕珩脱下衣服,将身子浸在热水中,忽觉空气中有另一股特殊香味,四处打量了下,不禁讶然失笑。

原来是先前的焚香,在与热气混合后,又是另一番味道,看来皇后娘娘的战帖可下得凶,让轩辕闳连这点小细节也不放过。

燕珩懒洋洋地泡在水中,享受着舒畅的感觉,忽听闻箫声白远方悠悠传来,时而宛转时而灵动,并非平时常听见的那种加泣如诉、欲语还休的幽怨,令他不由得想一探究竟。

他匆匆梳洗完便随意披上外衣,循着箫声而去,见屋外不远处的曲桥,轩辕闳跨坐在护栏上潇洒地吹奏出一曲曲的美妙乐音。

箫声倏止,轩辕闳歪着头瞅看不请自来的人,看似心情愉快地招手示意燕珩也一同坐上曲桥。

「怎么不吹了?」

轩辕闳俏皮地把玩着手小的洞箫,状似无聊地说道:「玩玩罢了,自个儿听听倒也还过得去,你这人那么挑剔,我可不想被你批评。」

「怎么会呢?我倒觉得你吹奏得不错呢!」

「哈哈……想当初刚学时,京城首席乐师还被我吹出来那可比杀猪的声音给气到晕了过去,而且还口吐白沫、外加全身抽搐。」

「初学之人,不都是如此?」燕珩倒不觉得轩辕闳当初有如此离谱。

「是啊!我学了足足一年才抓到诀窍,气得那人一脚将我踢出乐馆,死活都不肯再让我踏进乐馆一步。没办法!天生不是那块料,强求不来。」

闻言,燕珩微笑吟道:「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木雕,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轩辕闳一听,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兴致高昂。「看来你是想学,好吧!看在你称我一声玉人的份上,老子就勉为其难地教你!来,手放这儿……不对不对,别这么僵硬……款……就是这样……」

月色皎洁,洒落满地银光,曲桥上的两道人影交织,虽然那箫声还真不是普通的……恐怖!

但看在堂堂燕人将军活到这么大,头一回拿洞箫的份上,连月娘也扯着乌云遮挡,来个睁只眼闭只眼啰!

*****

「报数、点名——」

一大清早,因为昨夜过于劳累,睡得挺沉的燕珩被喧闹声从睡梦中吵醒。

推开房门,赫见一群人齐聚院中,依序笔直站立,个个是雄赳赳、气昂昂,一时之间他还以为自个儿仍在军营大帐中。可定眼一瞧,原来屋外的不足士兵,而是轩辕闳的手下,现下正依序地在点名。

见厅堂台阶上,轩辕闳手捧名册一一唱名,被点到的人还会人声应答,活脱脱像是行军打仗的模式。

过了会儿,轩辕闳收起名册。「从现在起,到大屋完成的,哪个要是给我少了根筋,后果自行负责,给我打起精神做,明白吗?」

「明白!」众人中气十足地应喝。

「好!走吧!」

人作天开居外,停了好几辆马车,有的用来载人、有的用来运工具。众人纷纷上了马车,人队人马于是浩浩荡荡地的往城郊老宅。

一路上,燕珩的坐骑飘影颇为好奇地打量着负责驾车的同类,甚至用鼻子喷气去挑衅着。怎知每匹马儿全都训练有素,对它不理睬就是不理睬,让它不信邪地试了一次又一次,最后确定没「马」理睬它之后,才终于死心停下这无聊的举动。

*****

大队人马行至荒置许久的老宅后,还真如同行军作战般,各自抄起家伙冲向自己所负责的区域开始工作,有的打墙、锄草、有的拆屋……

一群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在大太阳底下挥洒汗水、卖力工作,当家的轩辕闳则是站在主屋的房顶,居高临下地监视着手下们工作。

轩辕闳那急惊风的性子,可容不下别人迟疑犹豫,若见哪个人手脚稍有停顿,或是没办法很快明白他的吩咐。那娇小的人影会立刻自屋顶火速俯冲而下,袖内铁尺滑落掌心,瞄准那个笨蛋的头顶便是狠狠地一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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