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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骗(127)

宋云椿抱着喻年不撒手,她醉得都分不清喻年和祈妄谁是谁了,却不忘叮嘱,“有空,来巴黎,我亲自给你们下厨,让你们看看我的手艺。”

喻年点头如捣碎,也拍宋云椿的肩膀,“有空你来我们家,我让祈妄给你下厨。”

祈妄好笑地望着这一对醉鬼。

虽然每个人都很不舍,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最后大家还是挥挥手,各自走向了自己回去的路。

喻年坐进车里,仍旧看了“朝十”的招牌好一会儿。

这条街当年是C市一条风景很好的小道,很受年轻人的喜爱,经常来拍照散步,街上大大小小十来家餐厅,同时有三家在招工。

他还记得十八岁的自己徘徊许久,犹豫半天,最终因为“朝十”的老板看着比较面善,他就先走了进去。

这才成就了他与祈妄的初遇。

早一步,晚一步,差一点都不行。

.

四月过后,很快就到了暑假,这一季度,“THE ONE”罕见地出了一款珠宝,是一枚萤石为原材料的戒指。

这枚戒指由知名艺术家祈妄先生特地受邀设计,戒身大概两厘米,雕刻成蓬勃的花卉和枝叶,镶嵌了闪亮的碎钻,紧紧围绕着中间不规则的萤石。

这枚戒指一共只发行了99枚,刚一面世就被抢购一空,其中最特殊的一枚被命名为1130,由祈妄私人收藏。

许久之后,祈妄受邀接受国外某杂志的采访,被询问起这枚戒指的灵感,以及为什么要命名为1130。

祈妄罕见地在采访中笑了笑,神色温柔,“因为我爱人跟我告白的那一天就是11月30号,而萤石是我的幸运石。”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是祈妄首次向公众透露自己的感情情况。

这位低调的艺术家,凭借英俊的相貌和孤傲冷僻的性格,莫名受尽媒体镜头的宠爱,可是他却一直形单影只,从来没有看见他与任何人传出绯闻。

这是唯一一次他自己承认了恋情。

但是除了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再难从他口中挖出任何线索,对于自己的爱人,他始终守口如瓶,只是在提起这个人的时候,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不过多年以后,祈妄身边的爱人到底是谁,已经成了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

因为他跟喻年经常会结伴去四处度假。

两个人结伴走在伦敦的街头,看一看当年让他们错过的路口,去斯里兰卡观鲸,去法国的酒庄躺着晒太阳喝红酒,像是要把亏欠的这么多年都弥补回来。喻年自从谈起恋爱,又把公司的大部分事务推给了他哥姐给找来的职业经理人,充分体现了纨绔富二代的本质。

而祈妄工作室的负责人也十分头疼。

自从祈妄跟爱人重逢以后,祈妄分明像是被缪斯之神再次亲吻了脸庞,灵感源源不断,画作一副又一副的产出,每一副都令他激动到赞叹,有信心让祈妄在艺术领域的声望再上一层楼。

可他万万没想到,祈妄将大部分作品都私藏了,根本没有对外出售的打算,连展出都相当吝啬。

他狂躁地问为什么,祈大师只扔给他一句话,“因为画里有我爱人的影子,我不准备让给任何人。”

哈。

恋爱脑。

负责人无声地咒骂,艺术家果然不是浪子就是偏执狂,没一个正常的。

然而不管他的负责人多么暴躁,祈妄对他目前的生活相当满意。

他的人生在漫长的冬季过后,终于进入了平稳安宁的春日。

在跟喻年重新恋爱的第二年,除夕之夜,他跟着喻年回了家。

他再一次见到了喻心梨和裴照。

一别多年,喻心梨和裴照的变化并不算大,只是时光流转,喻心梨穿着居家的长裙和毛衣,长发微卷,看上去温柔平和了许多。

她望着祈妄,诚心道,“其实我之前就很想跟你见一面,但是年年不太愿意,我们也就没有强求。”

她顿了顿,认真说,“这么多年了,我跟裴照始终欠你一句对不起,因为我们的傲慢自负,导致了你跟喻年这么多年的磨难,真的很抱歉。我并不是希望得到你的原谅,只是……”

她说到这里也有些怅然,望了在不远处偷瞄,一直很关注这边的喻年一眼。

她无声笑了笑,但又很快收敛了,眉宇间仍是藏不住的遗憾。

她轻声道,“我只希望以后你们都幸福健康。”

祈妄望着眼前这两个人,八年前相遇的时候,他们的身份,立场,与此刻截然不同。

那一场谈话像一颗炸弹,把他本来充满期待的人生炸得粉碎,像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

可是现在,他们作为喻年最亲近的人,到底还是心平气和地聚在了一起。

祈妄摇了摇头,“我不能说从来没有怨恨过你们,但是我跟喻年之间,除了你们的介入,更多的是天意弄人。我如果没有出国,我如果早回来一点想,也许我们也能有更好的重逢。”

他望着喻心梨和裴照,“我今天过来,只是作为喻年的爱人,想见一见他的家人,我一辈子都会爱他,保护他,所以请你们放心。”

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碎雪。

农历新年的钟声响起。

喻年一直不远不近地窥探,这时候终于忍不住了,几步窜过来,探着脑袋,看看自己哥哥姐姐,又看看祈妄,狐疑地问,“你们谈完了没有,都说什么了,凭什么不让我听,还吃不吃夜宵了?”

话一堆一堆的,倒是有点像他话唠又活泼的少年时期。

喻心梨哑然失笑,却又莫名有点鼻酸,她好多年没再见过喻年这么活泼的样子。

当年她跟裴照之所以决定跟喻年坦白,就是因为发现喻年越来越消沉,消瘦,发现喻年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祈妄。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祈妄回来了,她的弟弟终于又像一朵吸收了雨露的玫瑰,饱满又耀眼。

裴照伸手摸了摸喻年的头,“没说什么,只是祝你跟祈妄百年好合,好了,要不要去吃汤圆,给你煮了芋泥口味的。”

喻年这一晚上吃了一整碗芋泥汤圆,还在庭院里跟祈妄放仙女棒玩。

他年少的时候,也跟祈妄在海边放过仙女棒。

明亮的火花,明明只有小小的一簇,却像是能把世界都点亮。

他跃过火花望着祈妄,满眼笑意,望着望着,他就凑过去,亲了祈妄一口。

正从玻璃窗内望着他们的裴照,猝不及防吃了一口狗粮,好笑地摇摇头,放下窗帘,自己回去休息了。

.

新年过后,祈妄稍微捡起了一点事业心,在他的工作室负责人快要爆炸的边缘,在法国开了一场画展。

在这场画展上,有个隐藏的展览室,里面只挂了一幅画。

画上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人,抱着一束百合花,坐在窗台上,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只隐约露出一点侧脸,大部分面容都被怀里的百合花挡住了,可是一双眼睛却像小鹿般灵动,像是初春的森林都藏在了这一双眼睛里,湿润,明亮,让人见之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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