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棹歌(33)

两人不觉大笑起来,岳云道:“此时若有美酒,该与小关兄弟痛饮三杯。”

关铃倒是丝毫不介意:“以后,以后一定还有机会。”

休整已暇,四人重新跃马上路。

关铃坐于马上,抱拳道:“舅舅家与三位所去的牛头山方向相悖,我们就此告辞,两年之约,关铃必再与三位汇合。”

“小关兄弟,青山依旧,绿水长流,后会有期。”岳云纵使赤兔马,拍马加鞭,疾驰而去,若殷与段恪一前一后相随其后。

关铃站在原地不舍,直至马蹄飞溅起的尘土皆再不明晰,才拨转马头,向另一方向而去。

41:牛头山下

月明如昼,连夜赶拔,三人马不停蹄,行了一天一夜的路,连干粮都在马上食用,其中,段恪与岳云换过两次马,有时并称一骑,使得三马始终并驾齐驱,落得满襟尘土,直到第二日夜晚,行至牛头山,遍山树枝如波开浪裂,岳云起身相望,惟见得番营连扎数十里,气势浩大,扭头道:“总算是到了地,这漫山遍野皆是金狗,恨不得冲进去,杀个痛快。”

若殷回手取下水囊,簌簌口,一路下来,落得一嘴的沙土,咬下去几乎能听得咯吱声响:“这么一路跋涉下来,骨头都快散架,你还杀敌,不让敌杀已经谢天谢地。”

“小若,你小瞧我。”岳云嘻嘻笑着,“不如我立时冲进去,杀他几个,再上得山去,给爹爹送份大大的见面礼。”

段恪斥道:“你胡闹什么,我们此时出来,本来就是偷偷离家的,我还须得保证你毫发无伤去到牛头山,才算放下心来,见到岳大将军以后,任凭你怎么折腾,我只当看不见,反正由他看管着你。”

岳云耸耸肩胛:“被你这么一说,方才的大好兴致全消,也罢也罢,我们寻路上山吧,这金兵居然将牛头山包围地连只苍蝇都飞不出般,也算实力相当,着实了得。”

话音落,一声尖锐的啸声响破云霄,两人脸色大变,若殷不解道:“怎么,难道是熟人的信号?”

段恪点点头:“听来应该是我义父。”

“从那边传来的。”岳云向着番营中一指,“我听得分明正是那个方向。”

又是一下,音底愈发犀利,虎啸龙吟般镇得人耳膜生疼。

“再不会错,是义父遇到麻烦,正是他常用的信号。”段恪立时着急起来,“他莫非是身陷敌营,脱身不得。”

“小若,不如你在原地等我们,我们杀进番营中,助牛叔叔一臂之力。”

若殷斜眼看看他道:“为什么我要在原地等你们,你别忘记我这会儿是和你们一起来投营杀敌的少年小若,你们可以做的我也一样可以做。”催马上前,“你们两个还磨磨蹭蹭作甚,再等下去,牛将军万一真的被擒呢,那可就糟糕了。”

两人想想在理,连忙跟在她身后,岳云更是拍马挥锤,大喝道,“小岳将军前来挑营,还不叫金兀术出来受死。”有金兵听得动静,扑身阻止,他见人落锤,普通金兵难以招架,若殷和段恪,一人弓箭连珠放出,一人长剑挥舞银蛇绕体般,全全护他左右,三人夹持雷霆之势一鼓作气往里冲去。

前行十多步距离,看得团团金兵将一黑面宋将包围在其中,那宋人将军身高八尺,身材雄伟,膀阔腰圆,手执铁锏,临危不乱,正威风抖擞地大喊道:“牛爷爷岂会见你们这些番兵退缩,虾兵蟹将何足为惧,把金兀术叫出来,让牛爷爷与他大战三百回合。”

那些金兵显然是知晓他的厉害,只持兵刃将他围困成圈,却不上前与他实际交手。

一时两方僵持,他出不得,金兵也再进不得半步。

“义父,义父。”段恪再忍不住,高声呼叫。

黑面宋将正是岳飞大将军的结拜兄弟,名声威震宋金两国的将军牛皋,他听得呼声,向三人的方向望来,喜出望外道:“原来是我儿恪儿。”

“还有我,牛叔叔。”岳云嘴上说话,手下不收劲道,又劈倒三名金兵。

“好,好,我的好侄儿原来也一并来了,我们索性大闹金兀术的老巢一回,也可解得这些日子被困之鸟气。”牛皋声如洪钟,气壮如牛,“还有一位小兄弟是?”

“义父,这位是我与小岳路中结识的殷兄弟,他身手不凡,听闻我们要上牛头山保家卫国,自荐同行,应允要一同上阵杀敌。”段恪应声道。

“好男儿志在为国,来得好。”

已经有兵将去营中禀报金兀术,宋军夜晚来袭,金兀术大怒,从帐营中取得大斧,提斧上马,边赶过来边怒喝道:“哪个宵小鼠辈,敢来偷袭大营。”飞也似冲到四人面前,不多言语,猛斧下披直接砍出。

“金兀术,你看清楚,我正是你派手下偷袭欲擒未获,岳飞岳大将军的长子岳云是也。”岳云双臂一振,左锤架开重斧,右锤高高举起,照准金兀术面门使劲全力砸下。“你派出的那个什么薛,什么豹均死于小爷锤下,如今该你了。”

“原来是岳飞的儿子,来得正好,看本帅用你之血祭我大营,杀杀宋军的威风。”金兀术手中猛斧爆起急进,斧斧重力,直欲将岳云全权拿下。

“休想!”岳云正面与之对峙,丝毫不落下风,银锤紧贴金兀术颈喉落招,金兀术躲闪不及,腰背后折,锤身之力虽被卸去大半,金兀术已是脸色大变,豆大汗珠立即从宽额处迸出。

立时数十名金兵冲上前来,训练有素地将金兀术包裹其中,好不恋战,向侧山而退,岳云刚想再追,牛皋阻止道:“云侄儿,敌多我少,小心埋伏,今日不如饶过这厮,只痛痛快快在番营中杀个痛快。恪儿一同并举而上。”

42 父子相逢

岳云与牛皋将军冲前,锤落举锏在金兵中间撕开一条血路,如入无人之境,若殷和段恪为其断后,拨开那些远距离射过来的长箭,金兵见得首将金兀术受伤,不敢恋战,结起人墙,将四人逐渐逼出营地,不多时,四人已经出了番营十余丈之外,远远只能看到通明的火把熊熊燃烧,映得半边的天空桔红色。

“恪儿,云儿,今日这么一通没头没脑地厮打,也不晓得有多少金狗死在我们马下,实在是痛快之极。”牛皋停足不前,仰头大笑道,“印象里,你们还是小娃娃般,原来已经能够杀敌浴血,神勇菲比。”

“牛叔叔,你过谦了。”岳云嘴里谦虚应道,脸上却是藏不住的得意。

“恪儿的臂力也是大有进长,回到营中,不必再使剑,我另寻趁手的兵器给你。”

“是,义父。”

“这位小兄弟的眼力,箭法倒是另人刮目相看。”牛皋注视着若殿,“小兄弟每次射箭前,食指必然搭弦而上,手法实不属于中原武工。”

若殿心下一惊,她的本领全是先生手把手教导,所以自从决心上牛头山,只搭弓射箭,不再用兵器出招,正是怕大宋将领从她的手法上看出端倪,没料到,和牛皋汇合不足半个时辰,他已经看出破绽,而且毫无遮拦地问了出来,她一时僵在那里,不晓得如何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