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要去哪里。”青枫不太放心地低声问。
“去见见李叔。”米微计算过了，这个月被客人不小心打碎的碗碟，还有为了配合新的粥品要配的几组，“顺便把你们两人这个月的工钱给算了，让李叔送回家里去，免得你母亲等急了。”
“那人不是我母亲。”青枫反驳道。
“继母也是母亲，青枫，等你长大，能够完善的照顾自己和妹妹也不要忘记这一点，她也照顾过你们，虽然不够尽心尽力。”米微不太喜欢青枫眼中划过的一丝戾气，少年人应该是明朗而开阔的，有此事情看得开些，对自己和对别人都好。
“我会记得姐姐的话。”青枫对别人提及他继母的事情，多少都很反感，连青萍偶尔说起，他也很快扯开话题不愿意多说，在他心里，那个人从来就不是他的母亲，虽然娘过世得很早，他还是记得娘亲很温和，说话的声音轻轻的，笑容浅浅的。
不过，米微说的话，他却是能听进去，青枫看一眼在柜台忙着收钱的青萍，妹妹心里也是这样想的，青萍像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用嘴型无声地问：姐姐去哪里？
李叔。青枫回答。
李叔的碗店还是不变的风格，李叔照例站在店门前，团团的笑脸迎人：“米掌柜，多日不见，店中生意大好，整个人都消减了，不过精神却是更好了。”
米微手臂掩口，笑个不停：“李叔，你千万别喊我掌柜，我在那个店里占的股尚不如你多，那要不要我以后见你就喊李老板啊。”
“不敢当，不敢当。”李叔还是沏了好茶，端一杯过来络她，“米始娘怎么抽空过来。”
“今儿个是月底，我过来付青枫和青萍的工钱。莫要让他们家里久等，顺便同李叔结账。”米微将留给自己的账本取出，“请李叔过目。”
“不用这么急，我晓得你店里忙，有空我过来也不妨的。”
“我开店至今，一月有余，未见李叔来过一次，倒是小居过来两次，也是他自己过门而入，并非你让他来的。”米微坐下来，正色道，“李叔心里一定明白，我那个店有李叔的一份，还有别人的一份，因为账目必烦要清清楚楚的才好。”
“你做事一贯认真，不过账目我不需看，你觉得可行就好。”李叔咪咪笑着道，
“万花街不是寻常的地方，三教九流样样人皆有，你开店一个月，可有人上门寻事。”
“不曾有。”
“可有人来收取其他不该有的费用。”
“不曾。”
“米姑娘，你那个隐形的合伙人厉害得不得了啊。”李叔收敛起笑容道，“你可知，连我这个店铺每个月都有三拨人来收保护费，地盘费，你以前的那些做生意的老邻居有没有和你提起过。”
米微低头不语，二毛他娘确实到她店里来说过两次，有点后悔搬过这盘生意的意思，她没有搭话，只有我二毛他娘跟在她身后絮絮叨叨地在说：“以前摆个摊子，风欢雨淋是辛苦点，但是赚的每个铜子都落在自己腰包，除了统一上缴的那一份也不算多，每晚睡觉都睡得很踏实，如今在万花街三天两头有人来收钱，我们在此处没背景没后台，每个瞧着都不是我们得罪地起的人，于是赚到自己腰包的钱一次一次交出去，二毛他爹成天个叹气叹不停。”
米微听出来，这会儿不要店租，小本生意还能勉强维持，等到优惠期过去，二毛他娘便要搬走，另外找个胡同口，人累一点没有关系，省心就好。
“米姑娘，你这店里就一个女人当家，外头两个还都是孩子，那些人一来是不是很难应付。”
“还好了。”其实，从来没有她说的那种人出现过，米微又不好直说。
“每个月会来几次？”
“和你说的也差不多。”
“那血汗钱不是都白白送人了。”二毛他娘越说越气，“我要同二毛他爹说，让他出去多转转，看到合适的地方，下个月就搬走，不，这个月都能搬走。”
米微一副爱莫能助的神情。
“米姑娘也想走，同我说一声，我让二毛他爹也给你留意。”
“暂时还能应付下来，不劳烦大婶了。”米微笑着送她出门，轻轻叹了一口气。
45：贼鼻子
“米姑娘是聪明人，我一说，心里就都明白了。”
“我一直以为是李叔帮的忙。”
“我哪里有这样的能耐，米姑娘真看得起我。”李叔边笑边摇头，“我不方便在你店里出现，如同那人也不方便一样。”
“那我还不是经常到李叔的店里来转悠。”米微心里一时清楚一时糊涂，怎么清爷，李叔一个一个他们说话都只说半句，留半句，样样要去猜，好吧，她已经尽量去猜，猜得有时候都人心惶惶的，但是答案迟迟不揭晓，心里总是别扭。
“你来是你来，我去是我去。”李叔接过她带来的图纸，嘿嘿地笑道，“你心里头怎么如此多的主意，看看画的图样，每次师傅都要问是谁落的款，没有这个谱，没有这个先例，但是做出来的东西就是好看舒服，你店里的损耗倒也不小，才一个月就要补这么多。”
米微跟着笑道：“哪里能折损这样多，那还不成了客人不是喝粥是来吃碗了，我店里多了顶外带的营生，这些碗都是让客人带回去了，也有客人喜欢另外配套的几件，挑新的买走，说是在家中用着也好看。”
“难怪你叮嘱我，这些微式的碗碟都不能多做，不能在我店里摆放出来，原来是为了这一遭。价格卖得不错吧。”
“还成，账本里都写着呢，让李叔看看，李叔又说不要的。”米微将账册收一收，锦缎的袋子放在案几上，另外取出一吊钱，“这是青枫兄妹两个的工钱，麻烦李叔代为转交，要是他们家里头问起，就说孩子很好，很勤奋，吃苦耐劳，袋子里的是李叔该得的那份，以后每月这个时候，没有特别事儿，我总会亲自来跑这一趟的，顺便来蹭李叔的好茶喝。”
李叔知晓生意门道上，务须同这位女子客气，将锦囊收起，即便他一直知道米微很有生意门槛，银子掂在手心的时候，在心里还是有稍稍的小惊动，分量比他想得要重，要重不是一点点，那个门面不大，能赚这样多，他的疑感不过是在眼中稍纵即逝：“上次，你让我给你捎带的茶叶，喝得怎么样。”
“好，客人都说茶好。”米微其实不太懂茶，大致只晓得泡茶的水要好，她用的是青枫打来的泉水，泡出的茶色要清透，香气要袭人。
李叔又给她斟一杯茶：“你例是真舍得，如此好茶拿去招待客人，还不是贵客，听说人人都有份，那些人懂得什么好不好的，其他店里还不是随便弄些树枝喳子的就泡出来给客人喝了。”
“也有懂行的，慢慢便传开来了，有人为了喝一杯茶，宁愿多坐一会儿的。”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