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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情契约:夏虫(21)

第四十一章 媒人钱

云哥保持单手挑额的动作,跟在他身后看,因为个子小,索性把双脚的脚尖都掂起来,方便能看得远些。 “云哥儿,你看什么?”言冰拖拖他衣角问。 “他看什么,我看什么咯。是不是他听了我话,晓得少东家会来看你,所以害怕准备看好路线逃跑?我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云哥认真地继续跟随宋殿元的视线。 言冰笑得前仰后翻的,去拉扯他的手:“我相公怎么会害怕,云哥,你这动作怪累的,歇息下吧。” “相公?”云哥下意识把手指头放嘴里咬住,“这个比少东家还好看的男人是小冰姐姐的相公?” “嗯。”言冰甜蜜地点头,连云哥这么笑的孩子都能看出相公长得好看。 “那我的媒人钱岂非收不到了。”这一句轻得不可思议,云哥踢踢脚尖。 宋殿元对着地上一摊狼藉,皱下眉头:“小冰,我去林涪冉那里看一下,应该早晨会过来怎么这个点还不见人影。” “少东家生病了。昨晚都请大夫来诊治过,前院闹腾了半宿,你们住得远大概没听见。”云哥好像才意识到自己打翻东西闯了祸,就地大呼小叫,“天哪,昨天我娘说敲碎一个碗赔东家一钱银子,一个碟子是五分银子,这里有一二三……” 宋殿元转身就走:“小冰,我们去看一下。”握过她的手,再抛下一句话来:“一共四个碗,八个碟子,加上汤匙正好够一两银子。” 言冰回头想安慰下哭丧个脸的云哥,被宋殿元拖着走远。 “他还是小孩子,你故意吓唬他。” “我还没算那碗燕窝粥的钱。” “他一个月才二两月奉钱。” “没关系,林涪冉会给他媒人钱。”宋殿元的嘴唇扬起弧线,眼睛却冷冷的没有笑意。 “相公,难道,难道你吃醋了?”言冰眨眨眼问。 “没有。” “那你把脸转过头,我看看。”言冰走到他前面,宋殿元别扭地将脸转向另一方向,言冰不支声,将头轻轻靠在他肩膀处,心里偷偷地笑。 林涪冉整个身体被绸缎的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张脸,对住他们笑,身边伺候的小厮,言冰曾经在糖球店见过,一副愁眉不展的神情。 宋殿元过去,手从被子下面伸进去,抓住他的手腕。 “哎哟,冷。”林涪冉喊道。 小厮紧张地去掰他的手:“大夫叮嘱,少爷只能卧床静养,不能碰,不能挪动。” 林涪冉在被子中动一动,小厮扑过去牢牢压住被角:“少爷,上次你一个人跑掉,我已经被老爷一顿好打,你就乖乖躺着,可怜可怜洪宝,我的屁股到现在还痛得不行。” 林涪冉只感觉宋殿元那只冰冷冷的手,在温暖的被窝中,拿捏住他的腕子,像被道兵刃铁铐抓住一般,不得动弹:“洪宝,我师兄精通医理,他在给我把脉,你不必紧张。” 宋殿元眼睫垂下半晌,眸子才露出一点光,对他漫不经心道:“什么病来得凶猛,昨晚用饭时,还见你生龙活虎,好不精神。” “师兄,这病来入山倒,我也不想啊。”林涪冉身子不能动,表情倒很丰富,眼尖尖地瞅着言冰,“冰冰,你昨晚睡得还好吧。” 宋殿元手上加一点力,林涪冉的脸顿时都白了,嚷嚷道:“师兄,当年,师傅只说把冰冰许配给自己的徒弟,并没有言明是你还是我,后来你带着她突然消失不见,是明摆着是故意的。” “你病得这么重,记性还是很好。”宋殿元的手从被子里嗖地抽出来。 洪宝凑过去问:“少爷的病不要紧吧。” 宋殿元望着自己的两根手指:“他的病要不要紧,要看你忠不忠心。” 洪宝只差没扑过来磕头,眼泪汪汪地抓住他的衣角:“为了少爷,我做什么都愿意的,只求少爷速好。” “是吗。”宋殿元快速在他身上两点,洪宝向后倒下,同时林涪冉自被子中一跃而起。 他只感觉身体不能再动弹半分,惊恐道:“少爷,少爷,你要对洪宝做什么。” 林涪冉拿起外衣穿上,对宋殿元笑笑:“就知道瞒不过师兄的厉眼,洪宝,你不用干其他的,只需要乖乖替我在被子里躺好。” 洪宝费力地眨动眼睛:“老爷发现怎么办?” “大夫说过我的病需要静养,所以只留你一个人照顾即可,所以老爷不会发现我出去的实情,洪宝要乖乖的,别出卖我哦。”林涪冉已经将衣衫穿戴整齐,“师兄,我们走。” “我有说带你一起去吗?”宋殿元不紧不慢地答。 林涪冉将床头暗格一推:“前次一战,我的软剑已折,对方不过还是无名之卒,不带把趁手的兵器,怎么迎战。” 幽蓝光晕的锐利寒气从他手中的长剑抽出鞘一刻散发而出。 林涪冉却随手将这上好的兵刃随手抛给宋殿元:“师兄这个是给你的。” “好。”宋殿元接过挂在腰畔,不再看林涪冉下一步会拿出什么宝器,牵过言冰的手,出了门。 林涪冉洋洋得意地挑选出他觉得最显眼的那柄剑,抬头时,发现两人已经不见:“师兄,师兄,你还没有看我的配剑。” 洪宝缩在被子里,可怜兮兮地回答:“少爷,他们两个早走了,听不见,哎哟。”额头被林涪冉重重一弹,将嘴边的话统统咽进肚子。

第四十二章 江岸恶斗

江面开阔,浊浪滚滚。 一眼望不到对岸。 言冰放开宋殿元的手,四下看看:“相公,我们要回到对岸去吗?” “是。” “送我会圣天门?” “那里应该会安全些,况且你娘亲很担心你的安危。”宋殿元的右手无意识地抓住剑柄。 “相公,我怎么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言冰摸摸耳朵,“明明记得是这里的,上次来也是这里登的岸。” 宋殿元将她的腰一揽,嘴唇压在她的头发上:“小冰,不要乱走。” “相公,我想出哪里出问题了,摆渡口应该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可现在——”言冰跟着压低声音,“只有我们两个人。” “是三个。”宋殿元的手指在剑鞘上轻轻一弹。 林涪冉人影掠鸿般追上来:“你们走得真快,险些赶不上。呃,岸边的渡船怎么一艘都没有,人呢,难道今日停班?”林涪冉敲敲额角,“今日是四月初七,四月初七。” “有何不妥?” “平常的日子。”林涪冉跃上高处,指着江面,“渡船在江中,能看到。” 宋殿元搂住言冰的腰,一同跃起,立在他旁边,果然,江心处,铁锈红色的船身,偌大一个渡字。 “我什么都看不见,船在哪里,只有黑色的小点。”言冰急得拉宋殿元的衣袖,“相公抱我起来看看。” 宋殿元失笑地望住她:“抱起来能看到?” “登高望远,坐你肩膀上当然就能看到。”言冰肯定地说。 “那冰冰,我来抱你,坐我肩膀上。”林涪冉对住她张开双臂,“我和师兄的身高差不多的。” 宋殿元的手掌直接按在他的脸上:“谁允许你这么叫她的。” “很痛,很痛,我的鼻子。”林涪冉捧住面孔呻吟,“以前我叫她冰冰,她叫我林富贵,师傅都说没意见。” “以前她年纪小。”宋殿元单手一托,言冰感觉身体一轻,离地几尺,稳稳当当坐上他的肩膀,“能不能看到?” 言冰用力睁大双眼,小黑点,为什么还是小黑点,她讪讪地回道:“相公,还是看不到,不过坐高点能闻到风里有湿湿的味道,从江面吹过来的。” “东南风。”宋殿元若有所思的低下头看自己的鞋尖,大脚趾头的布袜钻出来,露在外头,“小冰,回到圣天门,给我做双新鞋子。” “好的,相公你累吗?” “小冰很轻。” 要不,还是回到地面,不过,坐在这个位置,言冰用袖子挡住嘴巴偷笑,很舒服呢,两条小腿悠闲地悬挂在半空,风,凉凉的。 林涪冉一直往她这边看,拍拍自己的肩膀,诱惑她:“冰冰要不要换个位置,过来坐?” 言冰摇头:“不用,相公的肩膀比较适合我。” 林涪冉一垮脸:“太伤心了,冰冰,小时候,你喜欢我比较多。” “小时候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言冰想起娘亲曾经说,把她许配给柳若茴,柳大哥,温柔满满的柳大哥,将她一路从北方安妥送到圣天门的柳大哥,柳大哥的心意她明白,可是小冰的心真的很小很小,里面装一个相公已经刚好,再装不下其他人。 “可你记得叫我林富贵。” “顺口而已。”言冰压下头对他说,“如果可以,回到圣天门,你们把小时候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我,或许,我能想起来。” “好。”林涪冉脱口而出,马上去看宋殿元的脸色,“其实吧,你这样也很好,只要你觉着快乐。” “相公,我们一直站在岸边吗?”言冰的手指在宋殿元扎起的乌发上蜻蜓点水,哪天趁相公不留意的时候,偷偷剪一缕下来,再与她的头发编织成同心结,藏在自己的小荷包。 “来了。“宋殿元肩膀一耸,将言冰弹到半空再用双手接稳,放回地面,“渡船来了。” 渡船驶来极快,乘风破浪。 不过短短时间,已经抛锚靠岸。 “我来的时候,也是这船。”言冰欣喜地向前跑过去。 船舱中变戏法样涌出十多个黑衣人,领头的手臂上绑一条鲜红的丝带,身板高大,身形有点眼熟。 她快,宋殿元与林涪冉更快,一左一右护在她两旁。 利剑出鞘。 流光飞舞。 言冰感到自己的眼睛压根来不及看,有人受伤,有人倒地,有人呻吟。 鲜血,飞溅而出。 她的面颊一热,伸手去抹,带过长长一条血印。 “呀——”言冰对住自己半手掌血渍惨叫。 “不是我,小冰。” “也不是我,冰冰。”两人手下剑法愈发犀利,忙中抽空回她一句。 还好,还好,言冰将手在衣服上擦擦干净,她绝非是胆小的女人,在秋水镇的家里,她可是亲手杀过不止一只鸡的一家煮妇,小冰,不怕,不怕。 黑衣领头人低喝:“换队型。” 剩下的黑衣人,立时七人成圈,大圈套小圈,将三人团团围在中间。 言冰像听得在耳边打了个巨雷,眼睛死死盯住那人:“相公,我听出他的声音,他是朱大哥,秋水镇住我们隔壁的朱硫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