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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情契约:夏虫(18)

第三十五章 你是我的妻

再美的梦境抵不上真实的触摸,温暖如初的手掌,盖在言冰冰冷冷的额头,她微颤睫毛将眼睛打开,凝视注视宋殿元的面孔,剑眉星目,鼻梁挺直,薄薄的嘴唇,她想了很多很多次,念了很多很多次,此时,离她不过几寸的距离,暖暖的呼吸将她的额头轻轻拂动起,笑容明朗耀眼:“小冰,你醒了。” 她一头扎进他怀里,耸着身子哭嚷:“我再也不要离开你,每一次,都是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再看不到你,我好害怕。” 漫天的血气,刺鼻的腥味。 刀光剑影,不是属于她世界中的。 幸亏,那一刻,他来了。 宋殿元一手在她背上温柔安抚:“好了,小冰,别哭,别哭,哭花了脸,让人看到多不好。” “管他是谁看到,我就是要哭。”她胡乱将眼泪擦在宋殿元衣襟口,垂下头,看到宋殿元脚上穿的布鞋依旧是她离家前做的那一双,边角磨损得十分厉害,不晓得走过多少路,趟过几条河,大脚趾头的地方即要磨穿开来,她泪汪汪地扬起下巴,“鞋子破损了,我给你做新的。” 宋殿元扶她躺好,被角都仔细掖整齐:“小冰,你身子很虚,静静躺着修养。” 言冰四下看一看,轻纱帐子,雕花大床,房间中央的香鼎袅袅,不晓得熏的什么香,屋内陈设考究,墙面还悬着一幅长条的山水画,入笔绵长隽永,很是眼熟。 宋殿元在床沿坐片刻,见她努力想睁开眼看着自己,可偏偏战胜不过瞌睡虫的诱惑,眼神逐渐迷蒙开来,轻巧地站起身,欲向门口走去,衣角被什么抓住。 言冰的手从被窝中,伸出来,牢牢抓住他衣带飘垂的一头,眼睛闭着,轻声道:“宋大哥,你是不是又要走了,留下我一个人。” 宋殿眼角通通狂跳,回头问:“你方才喊我什么。” 言冰依旧闭合着眼睛:“宋大哥。”声音抖得支撑不住,连人带被子都跟着抖,“娘亲说,你不是我的相公,你和我在一起是不得已。” 宋殿元重新在床边坐好:“看着我,小冰,看着我。” 她小脸涨得通红,用力摇脑袋,一头青丝在枕头上扑撒开来,绵绵相交织,她怎么敢睁开眼,好不容易下了决心,努力让自己不可以再哭的,情不得以的借口是什么,娘亲在她耳边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她觉得眼前的物与景一齐水波般悠悠晃动,后来,后来才明白,其实那一刻自己已经泪流满目。 宋殿元的手指头伸出去,将言冰的眼皮轻轻挑开,手指上沾满她透明的眼泪,托住她尖尖的下巴,他的小冰已经开始变了,离开的日子虽然短暂,却能够轻易察觉出来,细腻地如同最好的瓷器那样的肌肤,明暗光线交替间蒙着珍珠般的神采,光芒是用什么容器都掩盖不住的,林涪冉望她的眼神,在他到来后,刻意回避。 他伏下身子,嘴唇贴在她的额头,低语:“以后,只许叫我相公,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我们拜过天地的,小冰,不许想其他的,你要相信我,我从未骗你。” 浓丽的眉宇,放大在言冰眼前,心头小鼓咚咚咚地敲,明媒正娶的妻,明媒正娶的妻,相公亲口说的话绝对不会错,相公,你要做什么。 “可我都不记得了。”可怜兮兮的声音。 “我一一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宋殿元浅浅笑着,“没有下一次。” “什么下一次?” “下一次,我听的你喊我其他的,我要惩罚你。” 宋殿元清香的嘴唇沿住她的额头,亲亲她微凉的鼻尖,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两人的呼吸相互缠绵交融,呼吸着彼此的呼吸:“小冰,有些事情你想不起来了,但是这件事一定要牢牢记在心下,我是你的相公,你是我的娘子。” “相公,相公,以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以前我想护着你,怕你担心才不告诉你的。”宋殿元的笑容点点无奈,“谁晓得我藏得再好的宝贝,别人还是会发现。” “宝贝?” “宝贝就是小冰。”宋殿元将她的唇含进口中,“最最珍贵的。” 房间里的温度极度升高,熏香浓郁地化不开,化不开。 言冰不知觉中又开始哭,宋殿元将那些欢喜的眼泪一颗颗舔去,凑在她耳根处道:“原来眼泪也会是甜的。” 直到他离开房间,言冰还傻傻地摸自己的嘴唇,傻傻地笑,宋殿元软软的嘴唇,到后来炙热的呼吸,两人十指紧扣,身体贴合在一起,密密亲吻,她尝试着吸住他的舌尖,换来他愈发热烈的回吻,不知道何时,她将他的发带扯开来,两人的发纠结在一起。 “小冰,晚些,我会回来,这里是林涪冉的家,很安全,你乖乖等我,他是我的师弟,是自己人。”宋殿元留下这些话便走了,背影在门口停一停,开门出去,门外吹来的风,将他的衣摆鼓鼓吹起。

第三十六章 林富贵

好象瞥到相公出门时在香鼎中加了一把什么香料,屋子里的香气变得飘渺起来,言冰躺在软软暖暖的被子里,头,沉沉的,相公说,小冰,你身子虚,要静养,好吧,她乖乖闭起眼睛砸把砸把嘴唇,我听话睡觉,相公回来,小冰还要亲亲,相公的嘴唇比玫瑰糖球还要好吃,她好像有点上瘾了。 一直睡到天色昏暗,窗口不再有明亮的光线透射进来,换成如水的月波。 言冰将衣服穿戴整齐,坐在窗台边,望出去,是几杆湘妃竹,在夜风中摇摇曳曳,发出类似女子呜咽的泣声,圣天门的后山也有这样的竹子,也是同样斑斑的泪痕,那天娘亲给她说过,湘妃竹的来历,她却不喜欢。 北方没有竹子,她已然习惯。 相公,没有回来。 热热的呼吸含在耳垂后面,宋殿元的声音千绕百转,好听得像催眠的歌谣,直往耳朵缝里钻,小冰,晚上我会回来,小冰,等我。 每次都这样,留一句话,人就消失不见,每次都这样。 言冰站起身,呼啦将窗户打开,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冲散鼻息中熏香的气味,随手抓过案几上个小物件,泄愤地对着月亮远远扔出去。 小东西在视线中划出一道弧线,悠悠然地落下,然后听得一声长长的嚎叫:“唉哟,谁拿东西砸我。” 声音很是熟悉。 言冰慌乱地欲将窗户合起,那人的速度奇快,两三个起落已经回到她面前,林涪冉按着后脑勺,龇牙咧嘴地道:“若非我肯定你没有武功,我会以为你想用暗器袭击我。” “林富贵,你少来这一套。”言冰脱口而出。 两个人当场隔着道窗户,脸对脸,眼对眼,傻看对方。 林涪冉指着她问:“你方才说什么!” 言冰四下看,故意无视他的存在,方才她叫的应该是林富贵,这么自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叫出来,仿佛再熟悉不过,叫顺口的。 “你到底叫我什么?” “林大公子?” “不是。” “林涪冉。” “不是。” 言冰比较歉意地说出正确答案:“林富贵。” 林涪冉放下按住后脑手的手,激动地两眼发光,预备过来拉她的手:“你再叫一声,我听听。” 另只手插进来,将言冰按在窗台上的双手握住,宋殿元转头,轻笑道:“这么喜欢听,改天我找十多个人站你府前齐声喊。” “相公,回来了。”言冰欢喜的,也不抽出手,只静静被他握着,相公的手很凉,不过两人的包裹在一起,很快会暖起来的。 宋殿元点一下她的鼻尖:“才醒?” “嗯,才醒,看会月亮,今晚月色很美。” 林涪冉毫不示弱地后脑勺中袭击的部位展示给两位:“师兄,月亮上有东西掉下来砸我头顶,一个大包。” 言冰闪烁其词:“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林涪冉掌心里躺着玉质的镇纸,“明明是你住着房里的。” “这么个小物件,其他房间的人不能有?” “你住的是雅竹苑,整个府里,只你这园子的器皿配饰上有竹子。”林涪冉说得头头是道,“我们家是寻常人家比的不是,哪件东西不是费了心思的。” 言冰将镇纸一把抢过来看,果然镇纸底部,清晰地刻着竹子的印痕,更小一个雅字纂在角上,精致玲珑,她用指腹按一按:“好,我承认,是我随手扔的,我不是故意砸你。” “好大的火气。”林涪冉像和她冈上了,偏不放过她。 “相公,我等你一直等不到,肚子很饿,月亮虽然很美,可是不如面饼又香又好吃。”言冰拖着哀怨的声音。 宋殿元手肘一撑,从窗口利落地跳进去,拥住她的腰身,温柔地笑着:“等我回来和你一起吃?” 林涪冉站窗外喊:“师兄,你也听到她方才喊我什么的,你不奇怪。” 宋殿元侧头想一想:“的确是,她不该会这么喊的。” “相公,我喊他林富贵,他生气了?”言冰咬着宋殿元的耳朵细声问。 宋殿元笑容灿烂,叫人移不开眼线,直摇头:“不生气,不生气,他是好奇,因为你好多年没这么叫他了。” 言冰不明白了:“难道我以前认识他?” “认识。” “也这么叫他,林富贵?” “是,也这么叫,他显摆的毛病从小得了改不了。”宋殿元用手指头梳梳她发鬓的碎发,“小冰,我们一起吃点什么吧,我也饿了。” 林涪冉插嘴道:“我也没吃,一起去前堂,我让厨子做点清口的小菜。” 言冰张张嘴,还想问什么,却看到宋殿元脚上的布鞋,终于在脚趾处破出一个小小的洞,显露出里面白色的布袜。 她将头轻轻靠在宋殿元的肩膀处,喃喃道:“相公,我给你做了很多新鞋子,在床头柜子里收着,你知道吗。” “我看见你做好放那里面了。” “可是,鞋子都没有了,家里的东西都没有了,是不是?” 宋殿元扶起她的脑袋,明白她在想些什么,将她的手执握起,凑到唇边亲吻:“小冰的手这么巧,等事情处理妥当,我们重新将家建起来,有你有我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