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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门前(22)

“大黄,松开嘴。”段磬侧身捞了颗石子扔过来,正好打在黄骠马额心。

它一吃痛,就松了口。

邢苑倒是心疼了,畜生又不懂你我之间的别扭,你打它做什么?

随即,用力瞪了他两眼。

段磬将那边的人一放,大步走过来,低声道:“你一个人出来的?让大黄先陪着你,待我将公事办完,再同你说话。”

邢苑没想到他好声好气的一片,反而显得自己过于别扭,乖乖闭了嘴,靠着黄骠马而站。

半柱香的功夫,段磬问得差不多,拍拍手,朗声道:“各位乡亲,案子已经送呈州衙楚知州楚大人手中,要是有任何线索,都请到州衙回禀,这般恶徒,捉拿归案后,定将重刑严惩。”

沈拓帮着将人群都散了。

“段都头,又遇上了?”

“我同她说几句话。”

沈拓挤眉弄眼的:“好了伤疤忘了痛。”

“你小子。”段磬兜了他一脚。

“别说,这城里城外的,她真算美人了,也难怪,也难怪。”沈拓不怕痛,还嘀咕着,“那我就替段都头把把风,别回头,那只白眼狼又来横插一脚。”

段磬笑眯眯地走到邢苑跟前:“我来了。”

邢苑想过他见面会骂她,会怨她,甚至会嫌弃她。却见一张大胡子的笑脸,好生和善,她想说的话,噎在嗓子眼里,堵住不动了。

☆、第十六章: 好了伤疤(二)

“你让捎带回来的东西收到了,很合脚。”段磬低头看着鞋。

今天预备着奔波一天的,才没穿出来,结果却遇到了她。

“能穿就好。”邢苑颇不自在地说,一双眼不知看哪里才好。

她是躲闪,旁人却觉得一双柔似水的媚眼儿飞来飞去,撩拨得厉害。

若非段磬人高马大,又是官差,早有那闲不住的上前搭讪了。

两个人面对着面,憋了会儿,又同时笑起来。

“我从朋友那里回来,远远地瞧见这里扎堆,虎子好奇说要过来看看的。”

然后,听到说有官差在,鬼使神差地就跟过来,盼着是能见到他的。

“我瞧见有个人像他,刚才收集目击人的说辞,就没顾得上,却不想一回头,就见着你了。”

“我以为,你不想同我说话的。”

还是没忍住,直接问了出来。

太扭捏的,反而不像是她了。

“怎么会,问案子呢,那个老汉说不清楚,我急得直冒汗,不信你瞧。”他一低头,给她看后脑勺,“急得什么一样,偏生就问不出个所以然。”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

邢苑取出帕子来,轻轻按在那层亮晶晶的汗珠上:“风大,把汗擦擦,别着凉。”

语声,格外的柔和。

他也不推托,笑着直起身,一只手用帕子拭汗:“无妨的,我有底子在,再大的风也吹不走。”

邢苑噗哧一声,笑颜如花。

等他擦完了,伸手要将帕子讨回来。

段磬才不好意思起来:“都是汗味,我洗了再还你。”

邢苑瞧着那块碎花的帕子,捏在他修长的手指之间,有些出神。

“要么,另外买了新的给你。”

这个,实在拿不出手。

邢苑一把抢了回来,“让你洗也洗不干净,我自己回去洗。”

本来就是他买的,她很是喜欢,才随身带着。

“查什么案子,弄得这样大动静?”

上一回,人命案,都没这样一个人一个人地问过来。

“城里三个,城外一个,这几天报了四个案,都是家人说,夜里头睡得好好的,天一亮,人就平白无故不见的。”段磬说起案情,正色起来。

“那,那不就是?”邢苑暗暗咋舌。

“是,怕是采花贼干的,只是那第一个已经被掳走五天了,音讯全无。”段磬不知不觉同她说开了。

楚知州接到报案,放了两班衙役出来寻人,也算是细细搜寻,却连根头发丝都找不见。

失踪还不是最大的问题。

不知是哪个缺德鬼,在城里放消息,说是那采花贼,白天踩点,看准了年轻貌美的,晚上才去家中掳人。

失了身不算,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鬼,怕是都死于非命,不知将尸首扔到哪里去喂野狗了。

这种骇人的小道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活灵活现,那些嘴巴的主人像是亲眼所见。

城里的大姑娘,小媳妇,根本都不敢出门了

楚知州按捺不住,生怕引起民怨,让他快些查找线索,迅速破案。

段磬听得此处,曾经有人见过疑似的凶犯,带着沈拓火急火燎就赶了过来。

“也是巧了,正好遇上你。”他说的很认真,看她的眼色,更认真。

☆、第十六章: 好了伤疤(三)

这一个人的目光杀伤力,比刚才一群人加起来的还厉害。

邢苑支吾了下,才憋出三个字:“对不起。”

段磬很快反应过来,十分坦然:“无妨的,都过去了。”

“我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

“也不算麻烦,街坊传几天也就淡了。”他多看她一眼,“再说了,你都没来了,谁还成天惦记着?”

邢苑差点脱口而出,你就没一点惦记着?

可惜,这话太暧昧,说出来,要是被他瞧不上,那就难堪了。

两个人边走边说,去的却是九华村的方向。

邢苑没说不要他送,他更加不会主动提。

走到半道,邢苑才想起什么似的:“虎子,我说端木虎,他同我一起做些小生意,他当我是姐姐。”

段磬侧过脸来,笑着听她说话。

“你也知道,我的名声不太好。”

“都是旁人浑说的。”段磬反而替她解围。

“其实,我嫁了三次人。”邢苑把特别想说的几句话全倒了出来,“可我也不是那不知检点的女人。”

“为什么同我说这些?”

邢苑咬了咬嘴唇,沉默良久,忽而冲着他大声道:“我知道段都头是个好人,所以不想你看轻了我,上一回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你出手帮忙的,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会加倍谢你的。”

说完,都没多停留,扭身就跑。

她不是娇娇弱弱的小丫头,跑开了,能听到耳朵边呼呼的风。

多久没这样子肆意了,她觉得想笑,心里头又有些发苦。

不过,她不后悔,冲动地说出这些话。

“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人。”段磬还特意等她跑了段路,才策马追上来。

“不公平,你骑马,我用两条腿。”

话说清楚,邢苑觉着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那好,换个位置,就公平了。”

段磬不由分说,翻身下马,将一只手给她:“会骑吗?”

邢苑摇摇头,她跑得微微出汗,鬓角的发丝显得愈发浓丽,眼底亮亮的。

“大黄脾气很好,它认识你,记得你,没问题的。”

她看着眼前的这只手,宽大,稳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