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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门前(127)

“邢娘子是被人扔在许府门口的,之前她溺水,伤及肺部,我已经找大夫来替她诊断过。”

“多谢许四公子费心。”段磬沉声道。

“你,你同她?”许四明知道有些事情,瞎子都看出来了,他就没忍住问。

“许四公子,我们有些话要私下说,是否能够让我们单独待一会儿?”

“能,能,我也不适合在这里。”

许四很识趣,还有点说不出的酸意。

邢娘子与他并无瓜葛,然而看着这张脸,对着段磬露出那般怯弱的神情时,他想,他有点嫉妒了。

他是什么人,堂堂的许家四公子,当今的国舅爷。

段磬,不过是个衙门里当差的。

武功好,武功好也是被楚知州随意调拨,随意拆迁的角色。

两个人怎么比!

还要他回避,他索性堵着气,去了许贵妃那里。

“到底是谁伤得你,师父呢,没同你在一起?”

段磬急声问,又想起,她不能多说话,更加急躁:“要不,你在我手心写下名字来。”

邢苑觉着这个法子可行,拉住段磬的手,先写下闵岳的名字。

“闵岳着人将你带走的,带去哪里,是衙门?他受了重伤,也只能待在衙门里头养着,然后呢?”

邢苑想一想,只写下离开。

她与闵岳的纠葛,无非是闵岳在往事中沉溺,不肯承认,她已经对他没那个心,如今碍着段磬在,闵岳对她的态度,反而有所好转。

只是,闵岳是想同她说,段磬的背景,她自己选择了不听谗言。

“然后呢?”段磬几乎能够想得出发生了什么,“不是闵岳把你沉水里的,他不至于做出这样的行径。”

七爷,邢苑还是把这个烫手的名字写了出来。

段磬一下子恍然了:“端木虎把上一回的事情都说了,七爷以为你出卖她,所以把你沉了河,让你以后再不能说话?”

邢苑苦笑一下,都这样了,她居然都没死,居然还有不相干的人来救她。

可是,那个人又是谁?

为什么没有留下一点的印记,又为什么将她扔在许府的门前?

“谁救了你,不是许四。”

我不知道,邢苑抿着嘴,抬起头来看着段磬。

段磬也在看她,漆黑的双眸,盛着的都是怜惜与不舍。

“是我没将你护好,那天你把七爷的事情告诉我,我就应该知道端木虎那张嘴巴是靠不住,把不牢的,我就不应该到许府来,保护贵妃娘娘,她身边几十个人围着团团转,根本不差我这一个人。”

段磬放柔了声音:“我抱着你的话,你能动吗?”

邢苑偎在他胸前,只有他的体温,能够让她觉得暖意融融。

她不想留在这里,她想回去。

段磬明白她的意思,双手捧住她的脸,低下头来,在她红唇上柔情满溢地亲了亲:“那好,我带你回去。”

邢苑的手一下子抓住他的衣襟,不行,他是奉命来保卫许贵妃的,要是这样擅自离开,许贵妃怪罪下来,等于是违背了圣意。

他走不得,他必须留下来。

“别担心,没事的,这里对她而言,再安全不过。”

段磬哄着她放开手,他一次一次因为公事不能顾及于她,而令得她受伤。

明明在顾瑀案后,他对自己许诺,不会再让人伤了她。

结果,若不是那个无名氏将邢苑从河里打捞起来,等着他的,就是一具尸体。

他不想自己后悔一辈子。

什么都头,什么衙门,都给他见鬼去!

段磬弯下身来,将邢苑打横抱起:“我带你走,无论何时何地,我都可以带你离开你不喜欢的地方。”

门,被推开。

原本,就不大的屋子,被十多个人挤进来,塞得更加狭隘。

“段都头说的好大口气,本宫既然已经点名要你留在本宫身边,你今天踏出许府的门,那就是忤逆之罪。”

许贵妃端正地站在门前,许四站在她的身后。

段磬将邢苑的脸孔藏到自己胸口,不想让太多人见到她受伤的无助。

“贵妃娘娘,我在下不过是衙门里当差的,护送娘娘回来,许府上下已经早对娘娘的安危有最好的安排,何须我留下来,画蛇添足。”

“本宫说了要你留下,你便是本宫的人,你居然敢偷偷开溜,还带着这样一个名声狼藉的女人,段磬,本宫看你是在外头逍遥日子过久了,该有的规矩礼数都忘记得一干二净。”

许贵妃一挥手指,正指向邢苑:“来人,将这个女人给本宫拖开,许府里头清白无瑕,不要让这种人给玷污了。”

段磬站着未动,邢苑听到许贵妃的声音,很想转过来看看她。

这种冲动,说不上是从哪里而来,就是非常迫切,然而段磬以为她担心,抱得很紧,根本转不过去。

许贵妃见他的架势,根本就是把她的话当成是耳旁风了,气恼异常。

难怪,见了面,就没给过她好脸色,原来是新人胜旧人。

段磬有了心仪的女人。

她却十分不甘心,段磬居然看上了一个寡妇。

一个死了男人,又嫁人。

三嫁,三死的克夫薄命寡妇。

要不说是狐狸精呢,否则凭什么能拐了一个又一个的男人。

“段磬,你放下她来,本宫对你网开一面,不会怪罪于你的,不过是这个女人勾引你在先,本宫自然会处置她。”

许贵妃感觉自己很是大度,当着下人的面,当着许四的面,该给段磬的面子,她都给了十分。

段磬的嘴角挑起,他笑了。

许贵妃以往没见过他露出这样的笑容。

那时候的他,翩翩如玉,有种不知世事的孤傲。

叫人恨不得将他攀折下来,将那股子傲气收为己用。

数年不见,他的容貌未变,气质全截然不同。

明明已经失去了那种精致,而变得粗糙干练。

然而,却更加让人牵肠挂肚,琢磨不定。

此时此刻的笑容,更加多了一分邪气,不似他的真正身份。

许贵妃来不及开口再催促,段磬先开口了。

“都给我让开,否则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许贵妃呆在当场,许四忍不住倒退了一步,段磬也太大胆了。

他以为自己面前站着的这个人是谁,不仅仅是许府的大小姐,还是宫中的贵妃娘娘,便是楚知州,便是他的母亲,也不敢这样同她说话。

只要她一个翻脸,那是可以置人于死地的罪名。

段磬撂下这句话,自顾地径直抱着邢苑往外走。

没有人敢拦着他。

许贵妃不开口,谁会主动去拿自己开刀。

扬州城,谁人不知段都头武功一流,那些穷凶极恶的歹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们都不过是寻常的家丁,何苦同自己的性命过不去。

段磬每走一步,那些人就退开一些。

眼前的空余越来越大,段磬直接从许贵妃身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