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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门前(117)

这些年,刨开交还的本金和赚头。

从七爷手指缝里,留下来的那点,也够她花销一辈子,都用不完了。

至于阿贞的那件事,段磬很清楚,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既然刑律不能处置的,交给七爷来处置,她不认为有错。

那样的罪孽,如果真的给其一死,反而是便宜了她。

端木虎的嘴巴越张越大,他由始至终,还是想吓吓邢苑,没真的要说出来。

这些年,他跟在邢苑身边,见过太多没按好心眼的男人,或多或少,想从她身上捞些油水,吃些豆腐。

邢苑表面上,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实则,是有些厌恶男人的。

他才在小院落脚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她都会在井台边,洗了又洗。

到后来,渐渐变得像是家人一般,才稍许好些。

邢苑对段磬很不一般,自打出了那件案子,两个人相识起来。

端木虎几乎都看在眼里,邢苑太在意这个男人。

在意的,有时候,让他嫉恨地牙齿发痒。

尽管,他始终喊她姐,其实心眼里,哪个男人不爱这样活色生香的美人。

美人身上有刺,不好惹。

段磬居然这样有耐心,用手一根一根将她全身的刺头都给拔走。

去了刺的邢苑,出挑地愈发勾人,冲人笑的时候,能把人都给笑软了。

“你居然把七爷的事情都告诉了外头人,七爷不会饶过你的。”

端木虎又惊又怕。

早知道,邢苑要是原本说了,势必要扯出七爷这个人。

叛卖私盐,她不可能说从头到尾是她一个人在做。

说到天边,说给谁听,谁都不会相信。

邢苑居然都说了,说得太干净利落,有些事情,是他以前都不曾听说的。

他起初喜欢缠着她问,她嫁了三次,三个男人都真的死了?

邢苑理都不理会,问多了,他自觉无趣,就没问了。

原来,她嫁的第三个男人家中为官犯了事的,男人都被砍了头,女人被送去人市,贱卖。

而她,怕是最幸运的那一个。

邢苑想过自己苦,克父克母,嫁的男人都死了。

邢苑也觉得自己幸运,每每在关键时候都能逢凶化吉,有人出手救她。

“七爷那边,我自然会去交代,不会让你替我背黑锅,而且我只是说了七爷的人,如果被官府抓去,我不会供出她的。”

曾经的救命恩人,她这些年,都是捡来的好日子。

“你不说?”端木虎压根就不相信,“进了大牢,你能不说,那些大刑用在你身上,你能不说?”

邢苑低下头想一想,再抬起来时,眼睛很亮:“我只说我自己做过的,要是真的上刑,我能忍着自然会忍,如果忍不住。”

她看看段磬,脸色发白,依然浅笑盈盈:“如果实在忍不住,我还可以选择死。”

端木虎再听不下去,他觉得自己真他妈的,干了件蠢事。

邢苑是想瞒着段磬的吧,至少不想那么快说出来。

这会儿,还有个不认识的老头在场。

实在不是要说出秘密的时机。

是他,是他喝多了,来她这里闹一场,将什么都给逼出来。

段磬的身份明摆在那里。

又是一个再正儿八经的性子。

他肯定要抓了邢苑走的。

这罪名,抓起来就没好果子吃。

连带着他也跑不掉,邢苑不会供出七爷,没说不会供出他。

他以前还能推托说自己不过是个混口饭吃的跟班,如今,他独当一面,又用什么来做借口。

他真是个蠢蛋!大蠢蛋!

“段都头,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请动手吧。”

邢苑忽然改了称呼,低声说道。

☆、第八十六章: 冰山一角

天机老人突然将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拍:“还让不让人吃顿安生的饭了。”

他一指邢苑:“你给我坐下!”

一指段磬:“你坐她边上。”

最后指了端木虎:“滚!”

端木虎见段磬没有要立时缉拿他的意思,连滚带爬,逃得那叫一个快。

“这下安静多了。”天机老人分别瞪了两人一眼。

“好端端一朵花骨朵,这会儿快哭成落汤鸡了。”

段磬侧眼看看邢苑,果然泪珠子扑扑掉,他在桌子底下,握住她的手。

邢苑挣了一下,没挣开。

他握得更紧了。

“贩私盐是很大的罪吗?”天机老人特别正经地问道。

“他们都不过是跑腿的,背后的那个大老板才是正主。”

“有道理,擒贼先擒王,不过小娘子不会供出她背后那个什么七爷的。”

“她不说,我就不能查了?”

段磬不以为然地笑笑道。

“这才像是我的徒弟。”天机老人敲了敲筷子,“你听见他说的话没有?”

“听见了。”邢苑的声音轻的像是蚊子哼哼。

“我以为多大的事情呢,就弄点盐罢了,瞧你紧张地出汗,还以为是那杀人放火的大罪,不过,你的力气怕是杀只鸡都难,更别提杀人了。”

天机老人三言两语,压在邢苑心口的事情,被说得轻描淡写,根本不值一哂。

“还没吃饱,要是能吃碗热汤面才好。”

邢苑赶紧起身:“我去给师父做面。”

天机老人等她走开了,才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她和端木虎都不过是小小的一条线人,怕是那老板手里头,这样的线还有几十条,不是普通人能够做的。”

“是,普通人哪里做得过来。”

“这事情要是查起来,牵涉过广,最后会变成什么样的局面,还真说不好。”

段磬皱眉想了想:“许贵妃就要到扬州,这会儿要查的话,不合时宜,回头再说。”

他又将董宓留下的那个案子,细细同天机老人说了,当时他曾经想过,如果闵岳赶着过来,那么此事兴许是真,结果闵岳不温不火,到现在都没现身,怕是董宓挑担子一头热,听的都是以讹传讹的小道消息。

“也不尽然,我确实也听说过,前朝留下大量银钱珠宝之说,只是负责看守的人,已经不知踪影,曾经有人进山,误入机关,死里逃生,带出了消息。”

段磬赶紧又将裘大明与其余诸人的情况也都说明。

天机老人的脸色有些发沉:“这事情和小娘子有关?”

“她曾经嫁入杜家,杜家可能便是师父所说的负责看守的后人。”

“只能等小岳子来了,我再寻个机会问问。”

“我是想,如果师兄不提,那么这事情就此掩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那样庞大的宝藏,你不心动?”

段磬摇了摇头道:“我只想要属于我的那份宝藏。”

他的目光开阔,看向灶间的方向。

“她是很好,不过,后头有你们吃苦的时候。”

“华无双也这样说。”

“他比你聪明,不过我还是喜欢笨一点的做徒弟,否则我的一家一当都被他算计去了,我都没反应过来。”天机老人拍了拍段磬的肩膀,“趁着还算是花好月圆,没人横插一脚的时候,先同她好好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