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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88我爱你/七七八八五二零(出书版)(94)+番外

“Miss 77,再见。”他站在队伍里对她摆手。

“再见。”卿卿停在走廊通往操场的门口,也对小虎挥挥手。

走廊换上了一盆金橘,枝叶上挂着小小的红包,看着格外喜气,卿卿往回走,想起很多事,心情难以平静下去,就停在落地窗边,望着操场上一队队坐车离开的孩子。

糯米不知何时走到身后,送过来一杯热茶。

“怎么了,看你这些天不怎么开心,你们出问题了?”

“还好,没什么。”卿卿勉强笑了一下,接过茶喝了一大口。茶杯里的袅袅热气,在窗上晕成一小圈水雾。

“没事干吗愁眉苦脸的?这刚开学,还有四个星期才能放春节假,唉!”糯米背靠着窗,慨叹了一番,“春节前又要排节目,还得做服装,然后是十周的课,然后才到复活节,复活节以后还要安排一次旅行,再之后才是暑假,想想就累,做不完的事情,不过也真挺快,眨眼就是一年,你说呢?”

“什么?”卿卿转过头,一脸的茫然。

“算了不说了,周末还有家长会,教务总长让咱们把孩子们做的手工做成放在楼道里的展板,主题是春天来了。”糯米无奈地拍了拍卿卿,跑回了教室。

卿卿还站在刚才的地方,一口一口机械地喝着杯里的热茶。有同事从身后经过叫了她一声,她满脑子想着展板的主题,都忘了打招呼。

春天来了?冬天没走,要等着春天来,应该还要等很久。

卿卿和糯米不能按时完成工作,只好加班弄展板。

穆洵对她的勤奋与加班给予了充分理解,他不再像过去那样频繁地接送她,只是偶尔提醒两句路上小心车之类的话。家人都觉得卿卿长大了,通过这件事成熟起来。

爷爷奶奶还是心疼多一些,三天两头让张妈加菜给她补补,卿卿从海南回来晒黑了,也瘦了,被三伯三伯母笑称是小黑猴子,同事们则一直夸奖她晒得很棒,瘦身成功。

中国人和外国人审美观是不同的,两面的话卿卿都听得下去,白点儿、黑点儿、胖点儿、瘦点儿,对她来说都一样,也无所谓,反正没人欣赏。

偶尔有兴致了,她会打车到离学校不太远的麦当劳去吃早餐。站在儿童乐园门口,又记起他突然指着某个地方问她“那个学校有没有”,然后被他牢牢地牵住,手心里变得很温暖。

卿卿坐在靠近汽车外卖的角落,幻想着下一辆车就是悍马或者别克君威,车窗摇下来会出现他的脸。她越来越频繁地想起他的脸,怕自己忘了,明知道小灵通里不可能有他的信息,还会拿出来看看。

卿卿坐正身子,撑着下巴叹口气,把礼堂的小桌子往前挪了挪。

送走了双胞胎的大使爸爸,她又陷入低靡的情绪之中,试图对周围参加家长会的老师和家长们置若罔闻。可惜她的意识虽然能神游,但毕竟坐在礼堂里,夹在两位大班老师中间,面前的座位上坐满了家长,这一切想忽视都是不太可能的。

于是,卿卿只好和以往一样凭相貌判断谁是谁的家长、谁是谁的孩子。最开始,这是她当老师的一种游戏,见多了慢慢也就认得差不多,她的眼力很准,新奇却少了,后来仅能通过言谈举止、衣着打扮判断某个人的职业,而这样猜往往都是错的。

卿卿收回目光,等着下个家长的到来,低头在桌上的面谈记录上用铅笔画着她自己都看不太懂的花纹,让心静下来。礼堂的顶灯很亮,她能看见自己手边的一小团影子一直很调皮地跟着她,然后是写着她名字的牌子带着尖角的影子,她移过去一些,两个影子还是一远一近地监督着她。

卿卿正要把名牌转到不会投影的角度,突然感觉到头上出现了一大团黑影,桌面上只剩几个漏出来的光点。

卿卿瞟了一眼预约的家长名单,一时眼花没看清,再一定睛,应该是……她蓦然抬头,碰到了原子笔,在桌上滚了两圈掉到了地上。

面前站着的是一对老夫妻,东方人,六十上下的年纪,都是灰白发色,衣饰得体,举止落落大方,老太太手里抱着老先生的外衣。

他们面容都是陌生的,但笑容尤其亲切,老先生笑起来眼角有很深的皱纹,额头鬓边让卿卿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老先生又核对了一次桌牌上的名字,伸出了手。

“穆老师,您好,我们……是费小虎的爷爷奶奶。”

听到那两个词,卿卿只觉脑子里嗡的一下。

在家长会现场,她不能没礼貌,想说点儿什么,于是就赶紧站起来,可动作猛了些,椅子蹭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惹得旁边一桌的家长和老师投来异样的目光。

好在她还抱着一丝幻想,能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毕竟那两个英文词可以是爷爷奶奶,也可以是姥姥姥爷。然而,卿卿这点儿幻想马上在老先生的话里灰飞烟灭。

“免贵姓费,这是我太太,我们是小虎的爷爷奶奶,您好。”

以为她没听懂,这次老先生说了中文,发音极地道清晰,带了一点点北方口音,太太也在一旁打招呼,很客气,声音是那种南方女子柔软的音调。

卿卿第一次听母语比英文还紧张,汗意接踵而至,面前真真切切地站着费氏夫妇,想到他们和费聿铭的那层关系,她伸出去的手微微发颤。

费先生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握,风度很是儒雅,费太太格外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卿卿的心思被这一拍弄得很混乱,心里七上八下的,本该是她的开场白,都不知自己说了什么。

窘迫是必然的,情势把她摆到骑虎难下的境地,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说也不是,沉默也不是,只能下意识地在桌子上找笔,碰到名牌后,才想起笔刚刚掉到了地上。

卿卿借着弯腰捡笔的机会,压着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坐起来换掉最上面一张涂鸦过的表格,在新的记录表上写下小虎的名字和时间。

“穆老师好年轻啊,自己就和高中学生差不多,和我们想的真是不太一样。您在学校工作多久了?”费太太说话时和费先生对了下眼神。卿卿在表格上写名字,看到他们眼神的交流,一分心笔锋走偏,把纸给戳了个破洞。

这次真的很窘,连费先生都轻咳了一下。

“已经……快三年了。”

“那是挺久了,还喜欢孩子吧?”

“喜欢啊……所以才做这份工作。”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费太太点点头,把发言权交给了丈夫。之前费先生在一旁默不作声,目光一直停在她脸上。卿卿以为是自己哪里有不妥,小心地措辞应答着,她挺直了后背,周身都僵着,只为了显得更端庄得体。

放到另一种场合,他们是很敏感的关系,即使单谈孩子的事情,卿卿还是不能完全放开,顾虑颇多。幼儿园园长从她桌边经过,觉出气氛有些沉闷,让阿姨送过来三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