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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88我爱你/七七八八五二零(出书版)(90)+番外

“我想了什么意思?”

“有关结婚,有关……总之,也许你没明白。”

卿卿在本上抄了四五遍“那天早晨”的句子,格子没有地方了,于是放下笔深吸一口气。

“费聿铭……你想……”

沉淀了两个多星期,她几乎回到原点了,这是她第一次想在电话里吐露心里的话,却没有勇气说完。

“你想……”他试探性地问,说到后面气息变得起伏不稳,“分开?”

虽然隔了千山万水,彼此的声音还是熟悉的,但话却很陌生。她闭上眼睛就能想起那张脸,那张在最快乐的瞬间曾经离心脏最近的一张脸。

卿卿眼眶发热,笔滚到了地上。

其实她本来要问:你想娶我吗?

卿卿马上挂了电话,连句告别语都没有,按了关机键就跑出了房间。

爷爷奶奶在厅里看电视剧,电视机的音量开得很大,她即使躲在阳台上还是能听得见。卿卿戴上耳机一遍遍地听同一首歌,却没听明白一句歌词。她也学着歌手沙哑的声音无病呻吟,关上阳台上的门,对着海滩的方向喊了几句,但是声音很小。

她不敢把那些话嚷出来,即使嚷再大声,他身处另一个城市也绝对听不见,回应她的,只有无边的海浪。

夜空里的月亮被大片的云朵吞噬殆尽,暖热的海风吹不散卿卿心里越积越深的惆怅。她在阳台上站了很久,过了午夜才回房休息。

第二天早晨,眼光照样灿烂,窝在睡房里的卿卿蒙蒙眬眬的,像睡着又像是醒了。她从深埋的枕头里探出头,隐隐听见外间的谈话声,间或有一些轻松的笑,里面夹杂着穆洵式的调侃,前一晚梦里有很多千奇百怪的东西都被窗帘缝隙里的阳光蒸腾消融,只有穆洵的说笑声格外真切。那种感觉,仿佛时光一下子又回到了香槟小镇,每个清晨,爷爷奶奶、她和穆洵一起围坐着餐桌,张妈穿梭其间忙忙碌碌,早餐虽然只是简单的清粥小菜,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卿卿懒懒地坐起来抱着膝盖,没有编过的长发披了一肩。她把脸贴在睡衣上不经意地摩挲,就像在费聿铭身边醒来时那样,然后就静静地听着屋外的对话。

大家什么都不对她明说,实际上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清楚。十几天里,父母对她关怀备至,爷爷奶奶宠爱有加,穆洵在电话里也小心翼翼的。卿卿被他们保护得太好,这次真让她自己面对重大的抉择,她立时感到束手无策。

费聿铭那个问题又出现在她耳边:你想分开?

她当然是不想的。

卿卿刚换下睡衣穆洵就推门进来了,她倚在床上,见到穆洵就颓废地倒回枕头里,恨不得拉起被子把整个脸都盖上。

穆洵像是有备而来,并不问她什么,先将手里的东西丢到床上,正砸中卿卿的脑袋。她不得不抬起头捡起来看,那是只咖啡色的毛绒玩具兔子,身体柔软四肢修长,一副棉衣棉裤打扮,脖子上和穆洵一样系着围巾,煞是可爱。

卿卿离家之后,睡觉时没有了抱枕,猛一抱到这样的玩具她很开心,马上又有点儿不是滋味,觉得他们仍是拿她当孩子一样对待。卿卿用被子盖住抱了整晚的枕头,把脸埋在毛绒兔子柔软的肚皮上蹭了蹭,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

“该起床了,看看几点了,让我瞧瞧晒黑没有,是不是减肥了?”穆洵抓起她散在枕上的长发,“起床吧,吃完饭陪我去海边,再懒就变猪了。”

卿卿依然埋在兔子的肚皮上,挡着眼睛,然后又掀起被子钻了回去。

“行了,起来吧,我给你带东西了。”

穆洵揪着露在被外的兔子耳朵,感觉到她缩在被里的身子轻轻颤抖。如果能拍打几下把满肚子的愤懑发泄出来也许会舒畅些,可她怎么也找不到合理的方式让自己振奋,就藏在里面,直等他出去了也不肯说句话。

兔子的肚皮上,湿了一片潮潮的茸毛,被卿卿放到见光的窗边晾晒。

卿卿从浴室出来,编好了整齐的辫子,才出现在客厅里。穆洵和爷爷奶奶在沙发上聊天,见她终于肯露面了,脸上也毫无忧郁的痕迹了,也就不再多问,只拉她坐下一起吃客房服务送来的早餐。

卿卿咬着面包,把煎蛋切成细细的小片,百无聊赖地问了一句:“爸妈呢?”

“小叔小婶他们晚上的飞机,可能八点左右到。你快吃,下午好陪我出去。”

穆洵说完,起身去门廊取东西,待卿卿把那一片片煎蛋切得更细更碎的时候,他已经提了个书包回来。

“看,我还给你带东西了呢。”

穆洵手里拿的是他的野外挎包,鼓鼓囊囊地塞满了东西。

“是什么?”卿卿问。

“好东西啊。”穆洵解了围巾,把书包最上面的拉链打开,“你自己看吧,都是给你的,前两天糯米去家里,有好些是你忘在学校的。”

卿卿放下刀叉,接过书包颠了颠,有些分量。

“糯米还说什么了?”

“说你看了就明白了。快吃吧,晚上慢慢看,先陪我出去。”穆洵推她坐回餐桌边,卿卿早已经没了胃口,端起果汁提了书包躲回了睡房。

她把书包拉链全打开,犹豫一下整个翻转过来往外倒,雪花般的纸片,十几张贺卡先掉了出来。然后是她的小抱枕,睡觉时她常常把它搂在怀里,看书学习时就垫在腰下。上面是手绣图案,《向左走向右走》里的男女主角。她当初喜欢了,什么东西上都是《向左走向右走》的图案,现在没那么迷恋了,但仍是会念旧。

最后砰的一声掉出个白色盒子,上面还系着红色丝带。那是他送的,抱起来是最重的,可自打那晚起卿卿一直把它摆在书桌上,碰也没有碰过。

伤心了,心伤透了,不看也罢。

卿卿又把白色盒子摆在床头柜上,开始整理那些贺卡。很多都是同事之间礼尚往来的,其中也有两张是费聿铭送来的。她还记得淡蓝的斜纹信封上有暗暗的印花,卡面上是个敲钟的小男孩,他的字总是很大,写得内容并不多。她迟疑着要不要打开,最后还是没有打开,放到一沓无关紧要的贺卡的最上面。卿卿又继续整理下面的东西,时而会拿起淡蓝的信封放在手边摩挲,封口的地方很严,几次都快撕开的时候,她又放了回去。

那一晚分开时,她跑下了车,他松开手在她耳边叹口气。

卿卿一直当那声叹息是默认,他想放手了,就因为她的家人把婚姻强加到他身上。

莫名地,卿卿又有种想哭的冲动,似乎穆洵来了也把她的泪腺带来了。她放开卡片,抱起小靠枕,又把脸埋上去。

向左走,向右走,男女主角最终相遇了。而他和她,早已遇到了,下一步,是分开吗?

下午,卿卿陪穆洵去了海边,她又叫了阿义嫂的车,站在酒店门口的树荫下,给穆洵买了杯鲜榨椰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