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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88我爱你/七七八八五二零(出书版)(26)+番外

她扭开头拒绝,他停下来抬起头,正好看到她黑得发亮的眼睛,唇上润着一层光。他把手背贴过去,她的脸颊滚烫。

“怎么了?”

卿卿哪里说得出口,恨不得找个缝隙钻下去,可车厢空间就这么大,他多半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

她想开口,鼻尖上疼了一下。

衣领边缘的肌肤感觉出指尖在滑动,他慢条斯理地解开她脖子上密密匝匝围了一天的丝巾,碰到辫子,竟然也抓起来亲了亲。丝巾抛开了,滚烫碾过,很痒,想笑,又有种马上晕倒的冲动。

“我……”她说。

“你什么?”他问。

“……”她答不出,又化为无声世界,只有两个人混乱交缠的呼吸。

他是香蕉人,根本不懂礼义廉耻,不懂浅尝辄止,不懂发乎情止乎礼,他什么都不懂!

他就知道吻她。

她应该拒绝的,却没有拒绝,不知为什么舍不得说出绝情的话。他的动作缓慢有力,不伤到她,也不放开,很珍惜的样子。

卿卿把自己想成被觊觎很久的大餐,摆上桌了,刀叉筷子准备完毕,他要大快朵颐,把她吞下去了,像吞一块香蕉蛋糕那么容易。

无休止的自我矛盾,她退一步,他就进逼一分。

他的皮肤是粗糙的,掌心里有粗厚的茧,让她想起他修车打蜡时的样子和挽起的衣袖。异国的语言落在耳边,他咬住耳垂往里面吹气,她点燃的原来是一整座火山。

他们哪里还有老师和家长的样子!

卿卿头上突然被浇了冷水,理智回来了,她推开身上的人,捂着嘴退后。

“嗯?”他质询的目光追着她,什么也不说,只是贴在她额头上,拇指压住嘴唇上慵懒地摩挲着,眼睛对眼睛。

角力的时刻,卿卿连喊停的勇气都消失了,被看怕了,捂住眼睛不敢想下去。爱怎样怎样吧,身份搬出来也不一定奏效。嘴唇被追逐着、一路戏弄,缠得没办法逃不开,头差点儿撞到车窗玻璃上,她叹气,咬牙,握拳,本来是表示抗议,又被他吞下去,手不受控制地搭在他肩上,缩了一下,就自觉地攀住他。

腕表的声音清晰地回响在耳边,混着卿卿凌乱的心跳,嘀嗒,嘀嗒,嘀嗒……

十五分钟以后,卿卿招架不住了。

时间倒流:他上车,他扛自行车,他坐在对面用左手吃晚餐,他在楼道里说不吃胡萝卜,他在院子里给车身打蜡,他抱着孩子们“举高高”,他开车接她去纳帕溪谷,他在园长办公室……

卿卿搞不清自己是不是晕了,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她躺在他手臂上,感觉到腰上的拥抱很用力,唇上的力道很灼人,手下接触到的是纯男人的胸膛。

穆洵、糯米、小虎、爷爷奶奶、张妈、校车阿姨、小龙、教务总长、费太太……很多张混乱的脸交织在一起,不分男女,世界旋转着,最后合成了一张无数倍放大的面孔。

不行了,卿卿想推开他,鼻子在暖空气里一阵奇痒,眼前一片白一片黑,很多错乱的梦境和现实串到一起。他在耳边说了什么,卿卿分辨不出是哪种语言,什么也没听懂,就觉得不太舒服。

“我……”嘴里蹦出一个字,好像所有压抑的东西都找到一个渠道倾泻而出。

“你什么?”他还是那么问,多了开玩笑的意思。

卿卿微微转头,碰到他胸口的衣服,几个指尖用力揪住了一颗纽扣,身子全然放空,闭上了眼睛。

笑还没蔓延到眼底,费聿铭就笑不出来了。他听到极细的一声叹息,不像意乱情迷中的女人该发出的,她抖得像片落叶一样楚楚可怜,他正准备开灯,怀里却一沉,勾在肩上的手划了下去。

车灯亮了,还没看清她的表情,他就被她脸上大块的血渍吓到了。暧昧的欲望瞬间冷却,他托住她的头,见那双黑玻璃珠子有气无力地慢慢转动,最后焦距就落在他脸上。

费聿铭有点儿慌,拿起袖子给卿卿擦,又去抓纸巾盒。鼻血来得太汹涌,都流到她嘴里,沿着一侧脸颊往下淌,也染到他的衬衫上。她不做声,安安静静地躺着,好像很累,刚才还让他意乱情迷的脸慢慢转白,嘴唇微微张着,眼角润着泪光。

“没事……没事……”

他稳住情绪,托着她坐起来,用面纸清理血迹,扶着她不让她低头。她难得地听话,仰着脸,任他帮忙擦净。第一波鼻血在湿透七八张面纸之后完全停下来。

费聿铭又放她靠回座位上,抓来外衣盖在她身上,有点儿怀疑自己把她亲坏了。

他把驾驶座一侧的玻璃摇下三分之一,让外面的新鲜空气涌进来,打开音响,放了一首很慢的情歌,车内暖热的温度慢慢散开。他又在储物盒里翻出瓶矿泉水,喂着卿卿喝了几口,漱漱嘴里的血腥味。

卿卿晕晕乎乎地躺着,脸上有湿纸巾擦拭、干纸巾清理。她再睁开眼,他正慢慢地把座椅扶起来,帮她围上围巾。

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怎么都尴尬,车外的冷风也吹不去脸颊上的温度,卿卿靠着车窗格外安静,神情像个四五岁的孩子。费聿铭也不太自在,高兴激动过后,有些自责和遗憾在里面。他身上依然紧绷着,胸口起伏调整着呼吸。

卿卿整个人都软了,脑子眩晕,完全放空,什么想法都没有,最后就停在挡风玻璃前的小餐盒上出神。餐盒里还装着最后一小块香蕉胡萝卜蛋糕,某种意义上是特意烤出来想让他尝尝的。在意识到之前,他们都陷进去了。

绷紧的面孔松动,张弛的欲望彻底堙没。

他靠过去,闻着她脸上淡淡的腥甜,啄了下嘴角以示安慰。卿卿生水痘时在他面前狼狈而过,可和现在又不一样。嘟嘟的脸颊上还带着狼狈的小血点,创可贴边缘也染到了一点儿血迹。

“没事……”费聿铭声音里控制不住笑意,这是十几年以来头一遭,他把女人吻得流鼻血了,不知算不算是她对他吻技的另一种恭维,“下次就好了……”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卿卿整张脸马上不再苍白,又挤出了红色,她别过身子不肯面对他。

哪还敢想下一次,第一次亲吻就让她流鼻血了,以后怎么办?

费聿铭透过车窗玻璃反射的光注视着她的眼睛,她也那样地回望着他,第一次发现他的目光很温柔很简单。

他心头混乱的情绪梳理清晰,在她身前一拢,自然而然将她搂进怀里,摸着她辫子末梢的橡皮筋,准备解开看看。

她意志已经不坚定,抬手准备推车门,想制止他玩辫子,最后卿卿什么也没做,就靠在他怀里,手交握在身前。

唱盘里男歌手的嗓音异常嘶哑,车里的歌声一点点从窗缝飘出去。

不知靠在一起多久,最后被他抱着转过身。虽然吻过了,她还是有一种陌生感,很局促,好在沉默胜过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