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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路撒冷的四季(9)+番外

“到了就知道了,现在说也不明白。”

“那……去那几天?”掐指算算,又又的小说都该寄到了,结束了任务,想回特拉维夫扑向她的小说,倒在床上趁着春节的假看个够。老早就从李姐那打听到,使馆春节是轮休,至少能休到两天,想起来就开心。

让拿着电话正在拨号,因为她的问题停下来。抬头正对上庄非满脸的期待,觉得迟早也要让她知道,索性现在说好了。

“至少一年,如果顺利的话,一年半!”说完,拨通了电话。

凌晨时算是如坠雾里的话,现在只能说是五雷轰顶了,庄非定在位子上,一时不敢相信,看他在打电话又不敢追问,只好闷着。

怎么可能?一年半!开什么国际玩笑!

机场告别老庄还说很安全,不要担心呢,这可好,一年半置身枪林弹雨,哪可能……

“庄非,到了!”车刚停稳,孔让已经开门下去,愣了下,庄非也赶紧从自己的一侧开门。

眼前充其量只能算市郊,和想像中的耶路撒冷完全不一样,车前不远能看到清真寺小小的拱门,一排荷枪实弹的孩子正站在清真寺的白墙外,是巴勒斯坦人吧。

跟上他的步子,却又对一整排冲锋枪望而却步,那些孩子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身上整齐划一的军队服装。

新闻里看过太多投身战争的孩子,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他们的眼睛里已经找不到孩子的纯真,蒙上了不该有的血腥。

面前的这些孩子也是,早熟的面孔,戒备的神情,时时生活在你死我活的恐惧里。看着他们身后破旧的小清真寺,很迷惑。他们在为什么二战,又懂不懂战争的意义!

“你在这儿等我,我进去接个人,别乱走动。”庄非拼命点点头,看着让一步步走近那一排孩子,和其中一个短暂交谈后,一同进了拱门。

回头想向司机师傅求助一下,一看,又傻了。那辆车早已经开走,只留下土地上浅浅的一排轮胎印记。

怎么可能?刚刚接近耶路撒冷就被抛下。回过头,发现那排持枪少年已经开始整队,背在背上的枪杆闪着寒光,庄非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想喊孔让,想见孔让了!

他嘱咐了不让乱动,就老实站在原地,看着少年们举起枪,指着自己。

大衣和太阳都很暖,庄非冒冷汗了,手心额头都是。

让出来时,远远就看见她像根冰棒一样站着,纹丝不动,红润的小脸都白了。

看着他出现,想上前又不敢冒失,直到他走近,才一把抓住西装躲到他背后。

他回来,腿哆嗦得反而厉害了,手只能攥得死紧。

“没事。”温热的手掌碰到冰凉的指尖,轻轻安慰,还是能透过西装感觉到背后的颤抖。

“让,她是庄非?!”

听到中文,从他肩上偷偷探出头,也没顾上怕,好奇总能要人命的。

面前,站着一个人……

11

一身迷彩,晒得黝黑的脸上一双有神的黑眼睛,棱角分明的轮廓有一种混合的阳刚气息。不完全东方,也算不上很西方。胸前挂着夸张的大相机,长长的镜头不知道有多少层变焦。一身灰腾腾的,连头发上都有些土腥。

看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离开让背后,举起手摆了摆算是打招呼,那些拿枪的孩子还在那里站着呢,看她摆手枪口又整齐划一的调整了位置。赶紧把头缩回去,孔融长得够高够壮原来也是有道理的,人体盾牌!

让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是阿拉伯语是听得出来的,但是完全不懂,上学时只会用阿拉伯语数数而已。面前的男人也回头叮嘱了一下,枪都放下了,这才长长出口气,从让背后挪出来一小步。

“朝纲,伽玛图片社的记者。”

“庄非,代办处的新秘书。”

朝纲,很奇特的名字,听着,心里有点纳闷,面前的人还算中国,却是法国著名图片社的记者,还是战地记者,难怪一身风尘。至于自己,什么时候从领事部又变到代办处了,还从翻译变成秘书!

征询的目光让也不理睬,反而是那个叫朝纲的听了微微笑了,“听牧说了,据说中文特别厉害,对吧!”

简直不知道怎么表达这时的感受,生气也不是,尴尬也不是,突然又被让拉到身前,“对,希伯来语非常好,那份文件就是她译的!”

被他这么一夸奖,本来一贯大方从容的,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低着头看着鞋尖上沾染的灰尘,成了闷葫芦。

“今天大部队进老城吗?”

“对,所以请你过来带队,带上你的相机。”

“没问题,天放、明放都准备好了吗?”

“他们那儿什么时候都准备得很妥当,时时待命。牧和雅丽已经先过去安排细节,Samir和Itzhak一会儿就到,是两个有经验的孩子,很不错。你怎么样,现在能出发吗?”

“没问题,等我拿下东西。”

听他们一句句交谈,下意识一直在打量朝纲的大相机,然后是身后那些孩子,怎么这里没有武器管制呢?这么点的孩子人人一把枪。万一有个擦枪走火多危险!

朝纲回到清真寺,很快又出来,和一个个高的孩子嘱咐了两句。从兜里掏出些东西放到那孩子手上,几个人围上来要,一下显出了孩子才有的神情。

“走了!”肩上被轻轻拍了下,思路才从那些孩子身上拉回来。朝纲已经大步往清真寺一侧的小路上过去,身旁的让停下来在等着她回神,一点看不出是刚刚夸奖她的人。

“他们有枪!”边走,还是有些担忧的回头看看,让反而很习惯的样子。

“老城里人人都有枪,”说完拉住她还在迟疑的身子,加快了步子,“以后别站在我背后。”

“为什么?”小跑的跟着,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我背后没眼睛!”

不敢再提问题,坐到军用吉普上四处环顾找安全带,驾驶座上的朝纲笑了,“让,这孩子很有意思!”

本想反驳来着,可下一刻,马达轰鸣,车像脱缰野马一样冲出去。

鼓着嘴,有些不知所措。抓着座位还是有随时被甩出去的危险,好在他横过一支胳膊,把她稳稳挡住。一路这么狂飚,也顾不得形象,牢牢擒住她的救命胳膊,景色也不欣赏,拼命忍住不惊声尖叫……坚持啊庄非,坚持。

让看着熟悉的街道,揽着身边的庄非,想着别的事情。毕竟四年了,经过的一切多少有些变化。其实代办处的事势在必行,虽然根据国际公约,各国的使馆都迁到了特拉维夫,但以色列重要的政府部门还是设在这里。斡旋国会议员不是他们这个层级外交官该做的,这次的任务才是重点。

按照约定,应该在老城Vally门外会合,顺利地话,晚上一切就可以安顿好。车速很快,也许朝纲还有别的事情吧,毕竟他的职业总是和时间在赛跑。不见面,就在新闻图片里看他的生活轨迹。好像,一直都朝夕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