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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路撒冷的四季(88)+番外

托高下巴把鼻尖的泡沫擦了,话家常似的口气,“非非,昨天没来及告诉你,我已经和你爸妈谈过了。”

太吃惊,漱口水喷到睡袍上,牙刷掉了,呛得咔咔咳嗽,一口气上不来。

顺着她的背,料到不管怎么说,她反应肯定这样大。

“这两天等他们电话吧,你爸爸有事要和你谈,今晚我回耶路撒冷。”

“我爸……说什么了!”咳得满脸通红,抓着他质问,事关重大,竟然不提前和她商量,非常担心老庄发飙。

“以后告诉你,总之很顺利,他还谢谢我……谢谢我照顾你!”别有深意的笑了笑,明显在卖关子。

她父母的反应在意料之中,但准备也是最充分的。父母从南美几次致电过去,有歉意有诚意。伯父亲自登门,副部长和老教授几番较量,最后庄非败在古籍善本面前。

虽然没少挨骂,父母、伯父还有大哥,但是婚事总算是说下来了,不枉费这些日子的心神。现在放心多了,先斩后奏,她使些小性子,不高兴都没关系,已经拐到手,就跑不了了。

怎么会这么容易呢?想不明白,还要追问,被拉着匆匆忙忙整装出门。

“我先回耶路撒冷,自己在这里注意安全,护照不许弄丢!会谈结束就去注册!”

下车前用扯得搂到怀里啧啧亲了几下。离使馆还有段距离,看着她老老实实进了餐厅吃早饭,车子才开走。

忙,会议之后是特训,一直在档案室忙到晚上,可心里惦记着早晨没问清的话。

他要带队赶回耶路撒冷,临别前来档案室交待工作。老陈在角落里找材料,他停留了一小下。侧身过去,手背上暖暖的,手腕被握住,又很快分开,塞了一双绒毛的新手套过来。和老陈谈完他走了,背对着门口,听见车钥匙叮铃铃的响,是小母猫在告别。

和同事结伴回宿舍,看门人送上来留给她的大箱子。

手机响了,果然是家里来的。一边翻着箱里的吃食,一边竖着耳朵听。俨然把她当小猪一样对待,从零食到补品,好多都是国内才有的。斗大的留言都是祈使句,像妈妈那样叮咛按时吃,不许挑食。

狗血喷头的训斥责骂,用了很多古文,电话里老爸气得不轻,可话锋一转,又对他一副褒奖口气,好像错都是她犯的,好事都是他做的。

岂有此理!

哀哀怨怨的听完,保证不惹祸,想问问细节,老庄回了一句“那是大人的事,你不要管,好好听让的话!”

挂电话就生气了,他收买人心,弄得她众叛亲离。气得在屋里跳脚,嘴里叼着他买的零食。扑到床上打枕头,电话又响了,抓起来听见他的声音,立马没了脾气。

“一会儿该睡觉了,好好吃饭。”

“知道了。”

“想你。”

半天没说话,最后绷不住,还是回了我也是他才挂断。都要嫁了,能不想吗?

他到底用了什么收买父母,苦思不得其解。一周后从特拉维夫出发去耶路撒冷出任务还是没搞清楚。

开车的司机是第一次送过他们的老面孔,路上偶尔聊两句,原来是从部队转到这边来的,也在以工作不少年了。

“怎么样,又回耶路撒冷会不会紧张?”

“不,想早点回去,离开好长时间了。您呢?”

“我?呵呵,更危险的地方也常常去,这不算什么了。”

突然好奇起来,竟然还有比自己经历更传奇的?

“您去过什么更危险的地方?”

“约旦河西岸啊,还有加沙。四年前执行任务时送使馆的人去加沙,那才叫真的危险呢!这些年好多次出任务都是正交火的地方,这边危险的地方你还没见识过。”

提起四年前的加沙,突然想到方舟,好久没提都快忘了。

“师傅,您知道方舟吗?”

司机一愣,从后视镜里看她。

仅仅在照片上有一面之缘,真的就牺牲了?怪可怜的。可想着当初孔子为她发脾气,又有点纠结,毕竟方舟是个女的。

“认识,不过那孩子没回来。”

“四年前,使馆的损失惨重吗?”

“算吧,朝纲他们都受伤了,方舟一直没找到,那一整年工作都特别不顺。出事之后又赶上好几次大撤离,开车送使馆的人到埃及。唉,打仗没有个头。这两年还算好些,前几年天天都是交火,路上开车都是提心吊胆的,再干两年也该回国了。”

“家人不在这里吗?”

“哪放心啊,都留在老家了,一年回去看一次。这次会谈结束,你准备留在耶路撒冷还是回使馆,也快来了一年了吧?”

“去留听领导安排吧。”

听了司机的感慨,更觉得在这里工作需要付出的比想象还多。自己经历的确实算不得什么,好在因为有他保护,没出什么大意外。想到他,把心里的乌云都扫开,扭头望向窗外的景色。

婚事近了,手伸到包里摸着护照,如果一切顺利,半个月后身份就不一样了。

第二次踏上同样的路,记忆里有些模糊,又有些清晰。使馆的工作再难也要有人做下去,这次会谈一定要成功,拿到合约,也许他也能回国,一起好好生活。

“女孩子还是在使馆工作踏实些,年纪轻轻的到这里,家里不放心啊。”

想到爸爸电话里的嘱咐,嘴角抿起,心里很快乐。现在又多了时时惦记自己安危的人,确实要更在意。他的话犹在耳边,“不许再吓我,都要长白头发了!”“结婚后,你要听我话!”

车开进熟悉的小巷,看到那道大铁门,充满了期待。跑进院子,还没进一楼的大厅,突然停下步子。

屋里是在争吵吗?怎么听起来像他?

99

天放明放几个老人坐在桌边没动,一起共事不是一天两天,没见过让当众发这么大的脾气,僵持不下,谁也没敢插嘴,两个人目光灼灼的逼视着对方。

“不管有没有危险,现在谁也不许接近Bluma,会谈之前,暂缓Bluma的方案!”

“不能因为有危险就不去试,那个庄非不行,还可以找有经验的人试!”

“不是庄非的问题,是放弃那个方案!”

“那之前做的有什么意义,两个人在身边拿不到消息根本就是失职!他女儿一定是突破口,放弃的话可能……”

坚决打断,声音冷硬,“我再说一次,谁也不许草率行事,Bluma的计划取消!代办处的一切由我决定,以后不需要再讨论这个问题!”

进门听见最后的对话,一愣。是在谈之前受挫的方案吗?只是看一眼他的背影,也知道有多生气。

撩起的袖口肌肉偾张,双手死死按在桌子上,口气明显是在最后通牒。

“散会!晚上在我办公室碰头。”

大家纷纷起身,Samir第一个注意到她回来,没顾得桌边的低气压,起身跑过去迎。

“Zusa!Zusa!”

温暖的拥抱,像是见到久违的亲人,想投入,又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