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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路撒冷的四季(55)+番外

清真寺经历的一夜过去一个星期了,下学时跑进门,在二楼拐角差点撞上拿东西的天放。

“这孩子,毛毛躁躁的。”

好像没听见,一溜烟继续往楼上跑,关在屋里赶功课。今晚他就回来了,等着晚餐的团圆饭,一天上课都不踏实。

真坐到桌边,身上的汗还没落,看着他的碗筷,心情振奋了很多。

等啊等,等啊等,直到菜上齐了准备开饭,还不见他回来。着急,又不敢表现出来,只有盯着大堂里的挂表。

“先吃吧。”天放已经举起筷子,看了眼发愣的庄非。

“吃吧,吃吧,边吃边等。”明放也开动,反而Samir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不动筷子的庄非。

“怎么了?”

“没……没……”这么说,心里却像是着了火,烦躁难奈,脑门上有什么撞似的,一下一下的跳。

举着筷子,勉强夹了口菜。

沉默的晚餐,没人说话,时间显得格外慢。心火熬人,吃了两口食不知味,借故回头看看门外。

回身太猛,再转过来,晃了一下。

Samir扶了一把,以为没什么,可等庄非抬起头,吓了一跳。

“Zusa,你……你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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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mir一喊,不晕了,只觉得嘴上有些凉,伸手摸,蹭到了袖子上。

唉,又流鼻血了,已经是这个星期第三次了,以前在家偶尔也会,但没这么频繁过。也许最近心情太急,耶路撒冷又进入了一年里的旱季,沙漠天气干燥闷热。

习惯性的仰头,嘴里有腥咸味,听见Samir喊了别动,扔下餐具跑去拿纸巾,很快被天放扶着头站起来。

热热的,并不难受,反而觉得放松舒服了许多。用手捏着,纸巾和毛巾同时递过来,捂住鼻子,呼了口气。

习惯了自己处理,没太当回事。抱歉在餐桌边这么血腥,怕影响大家进餐,远远的站开,含混不清的说了声对不起。

“庄非……”看着毛巾很快透出的血,知道还没止住。可她不听叫,往门外跑,天放刚要跟过去,就看她撞到进门的牧身上。

啊!

退了个大趔趄,头轻飘飘,脚下没根,不知怎的就坐到了地上。想出去透透风顺便等他,没想闷头就撞上了。

鼻子一阵热疼,毛巾掉在旁边,爬起来想去捡,一眼看见了牧身后的人。僵在原地,再也移不开视线。

她自己不知道,那一刻看起来多狼狈,鼻血流得多可怕。他的心脏就一颗,进门就被她吓到。

刚刚牧一直在说这几天的工作,走在他身后一边听,还在想见她,就听啊的一声,是她的声音。

心揪紧,马上跟过去。步子太快,肩上的西装滑落,露出了绷带。一看就急了。

从没见她留过那么多血,脸上身上都是,看的人胆战心惊,

手盖在脸上要爬起来,踉踉跄跄,好在牧扶了一把,险些又摔倒。站稳了,整个人傻掉一样,脸色煞白,血还在汩汩的往外冒,竟然就笑了。

“庄非,别动!” 有人赶过去,压住了她的肩。

瞬间,头被好几只手固定,艰难仰高的角度,只能用余光勉强扫到他。比那晚好多了,虽然有些憔悴,肩上还有绷带,但看起来并无大碍。

毛巾盖过来,很用力的压着,完全挡住了视线,不禁皱眉,讨厌这样的止血方式。空着的两只手想争取脱身,不知被谁抓着。

呼吸闷闷的,嘴里也是血,毛巾很快换了新的。短短交错的瞬间,顺着光线看出去,他的面孔竟然出现在头顶,很近很近,皱紧了眉,又像是要发脾气的样子。

怎么看他怎么觉得舒心,被按回到椅子上,终于肯配合止血。直直的望着他的方向,没在意流血,反正,他都回来了。

开心啊,失血的兴奋过后,还在眨着眼睛看他。

本来是迎接他回来,结果大家却围着庄非团团转。开始她还在椅子上坐着,兴奋异常,没一会儿就摇晃着往两边倒。

不得已,Itzhak赶紧抱着上楼,天放跟在旁边,用毛巾压着鼻子。已经是第三条了,停止压迫就出血,整个前襟上血迹斑斑,人也晕了。

一周里,医疗室的门第二次打开。刚把她放在台子上就醒过来,想起身,拉扯鼻子上的药棉,被大家集体压住。

明明他回来了,就在旁边,可不知谁把灯关了,屋里这么黑,要她怎么看他。生着闷气,可浑身拆散了一样松软,越来越没劲。好像睡着了,又被弄醒了。

额上冰冷,不知敷着什么。眼前突然白炽的亮,脸被牢牢固定在灯下。折腾了好一阵,嘈杂才回归平静。

累了,从出事那天一直就很累,努力撑着。困的不愿意睁眼,再惦记,也只能像黑暗投降。

感觉有人在手边摸索,温暖擦过掌心,然后是脸颊和额头。身子很轻很倦,那温暖转瞬即逝。啊,明天有精神了再和他说话吧,有好多话要告诉他呢,这六天有多想念,发生了哪些事情。

鼻血暂时止住了,浑浑噩噩的睡着,Itzhak帮忙抱回了房,留了Samir在房间里照顾她。

虽说不严重,可还是跟着天放又进去查看了一次,退出去的时候,他走在最后,走的很慢。

几个人从三楼下来坐进了耶路撒冷。雅丽倒了茶,替他们带上门。

“这孩子,估计上学太累了,这里的天气也不适应,多喝水吃些水果蔬菜就好了,火气太大。”

天放想弄些饭菜,让摆摆手。进门到现在都在担心她,不想吃东西。

“不碍事吧?”

“没事,流点鼻血促进新陈代谢,年轻人不怕的。到是你怎么样,肩膀好些吗,伤口愈合的怎么样?”

“好多了,放心。”对伤口一直不怎么上心,本该再住两天,想到她一定干巴巴的苦等,着急回来。

她桌上的书本还打开着,好像功课做到一半。这些天没见,不知道过的好不好。想到刚刚满脸血的样子,又担心起来。

“下一步怎么办,她和Bluma也渐渐熟了,你怎么打算?”牧把台历推了推。

“暂时朝纲跟她一段,还是顺其自然好,离签约还有时间。”

“Bluma真的能参与他父亲的生意吗?”大家明显都带着疑问,从任务开始大多持保留态度。

“Hyman死后,Nahum的生意总要有人继承,他年纪不小了,现在小儿子才十岁,身边除了Bluma没有别人,我认为只能是她,如果没猜错的话。”

“那,如果Nahum完全不让女儿介入生意呢?”

“这不太可能,至少从当初给她挑选丈夫来看,是想让她接手。”

在和大家谈正事,可眼睛却看着搭在她椅背上的外套,很想尽快结束谈话。

“总之,不要操之过急,尤其庄非没经验,哪怕今年拿不到,可以争取明年。安全最重要!不要像四年前,拿到了,损失反而更惨重。先就到这儿吧,明天安息日有一整天,慢慢谈。”

散会,让留到最后,上楼回房间,之后拿出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