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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路撒冷的四季(27)+番外

看见桌上摆着那双黑筷子,觉得很放心。有时,甚至想把自己的红筷子摆到旁边,但是饭桌的布局已经成了定式,他是领导坐在中央,她是小萝卜头,坐在下手,他的对面。

一楼角落这桌,固定留给他们,其他的,不时有客人。平日晚餐时饭店会比较忙碌,有时客人坐满,他们就移到楼上。Itzhak他们去帮忙的话,只剩两个人在办公室简单打法一顿饭菜。

他不许她去帮忙,一次也没让她进过厨房,只是不断拿出文件资料给她看。忙的时候,在办公室吃的很仓促,各自在各自的桌边,谁也不说话。

那晚之后,心里好像装了事情,隐隐的思量着。因为日子很充实,也没时间想清楚。

上午,在办公室熟悉各种材料,那些找来的文章是学校用的,所以特别用心的一一学过,甚至都背下来了。

下午,应该说午饭后,总是他们独处的时间,他会带她出去。

似乎一个不变的约定,他等在院子里,抽一根烟,直到她下楼。

看着那件白色的短呢大衣,蹦蹦跳跳的在楼口出现。他会熄了烟蒂,微微笑笑。

总有一只伸出的大手等着,她,一定迫不及待跑过去。

32

春天是真的到了,大衣都快穿不住了。这里的四季和北京并不一样,不会很冷,也不会很热,春天很长,之后就是历时半年的旱季。

走在已经越来越熟悉的街道上,每次都是在街口的外卖买一杯热饮。一起去了大屠杀纪念碑、以色列博物馆、十字架修道院、拉姆山犹太会堂、大卫王墓,然后是旧城里有名的古迹。

不愧是圣城,古迹弥足珍贵,被保护的很好。以色列政府投入了很大的财力保护这座城市,虽然战火纷乱让一切步履维艰,但是犹太区还是很好的保存下来。相比之下,巴勒斯坦区贫困破旧很多,分庭抗衡就是这样。一个城市,不可能成为两个国家的首都,争夺之下,各自为政。

沿着那条苦难路,走到圣殿山。瞻仰了阿克萨和圆顶清真寺,之后停留在圣墓教堂,站在废墟边,静静的,看着已经流走的岁月。

朝拜的信徒很多,他一路牵着她,怕走散了。离开老城的时候,他们避开了哭墙广场,也许那里的悲伤太多。

看着萨米尔长眠的地方,庄非还是难以忘怀初来的那个下午,耳边四面八方涌动的祈祷声。他步子很大,只好小跑着跟上去。

其实这样,去哪都好。大脑也不用工作,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真希望就这样跟下去,不要回到饭店,不要回到现实。

坐在露天茶座,他讲了《死海古卷》的故事,穆罕默德升天的传说。关于这个城市的很多过去,从他那里听来都不一样。有伤感、激切、迷茫,也有一些心酸。听到入迷,人也仿佛融化到故事里了。

喝着热茶,看着阳光倾泻在他肩头,暖暖的靠回椅子里,就那样注视着。偶尔提起的公事总会答不上来,她走神了,最近常常这么走神,吃的比以前少了,睡得也不很好。总盼着下午快点来,他在院子里等着她,带她一起离开。

晚上一起在耶路撒冷办公的时候,即使再专注,也忍不住抬头看他。他总是很忙,也许为了腾出下午的时间,很多公事积压在晚上。不敢打扰,就偷偷观察他。

托着腮,看着案头那些文章又在想着白天的事。

下午他带她去了赫茨尔山,那里,有移到耶路撒冷的赫茨尔墓,还有很多为建国献身的英烈。从特拉维夫出发的路上,他们讨论过。远远眺望着整个城市,他的眼神很忧郁,让人难过。

是在为以后的工作担忧吗?她一定会努力好好学日语,尽量接近Bluma。可站在他身边的时候,不觉想到了照片里的方舟。他是在为她难过吗?四年前她是失踪了还是牺牲了?

这是个不好的念头,所以很快让自己打住了。眼前要担忧的事情更重要。拉着他的手摇了摇,终于收回视线,对上她的眼睛,好像能看穿一切,“今晚就是安息日,后天去学校,紧张吗?”

摇摇头,然后又停下,诚实的点点。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是她一定会尽力。“参赞,你也去吗?”

“送你到门口,但是不进去,助教的审查结果还没拿到,我让Itzhak去。”觉察到她的担忧,回握住温热的小手,“没事,你看起来也是小丫头,没人会觉得奇怪,我已经安排好了。”

其实手边还有很多事情,使馆也没有批下来这样的方案。但毕竟对她只身一人不放心,即使Itzhak在,还是决定自己也加入。牧的反对,只当作一片好意,毕竟,代办处的大主意都是他一个人拿。

“我不是说这个,是认识Bluma,我该从哪开始呢?”

“东亚系在山上的主校区,按常规她应该在那里,但是因为离家远,所以Nahum不放心。吉瓦特拉姆校区是犹太区的中心,最安全,而且有东亚系的文学院,所以你先去那里。”

“我是说如果看见她,该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做,做你自己就行了。”

“我自己?”

拉着她的手,一起望着远处的城市。笼罩在一层薄雾里,依稀能看到耀眼的金顶和大卫塔。“你本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去好好学日语,不用刻意接近她,先看看会不会遇到吧,我和Itzhak都在,不用担心。”

结束了谈话,帅先踏上下山的石阶,等着她踩稳了一步步跟上。天黑的很快,回到市中心已经日落。安息日开始后没有公车,家家闭着门户。她有些紧张,更往他身边靠。两个人都走得很快,看见饭店铁门的时候,又慢了下来。

站在铁门前,松开了手,想推门进去才发现锁上了。

敲在冰凉的铁板上,声音并不大,本想叫人的,又觉得他站在身后,这样做很傻。

“等等吧。”说完又拉过她,靠在铁门外的墙上,拿出了烟,注视着街口。

天放来开门,已经过了好久。

看见让熄了烟蒂,从阴影里把庄非拉出来。进门一前一后直接上了楼,晚饭也没吃。

明放走过来,无奈的摇摇头。

第一声敲门都听见了,本想去开又被哥哥制止。那两个人一言不发靠在黑暗里,似乎并不想回来。阴影里,也许手还是握着的。

他们摸不透让在想什么,但是都不好干涉,毕竟他全权决定代办处的一切。晚上给办公室送了些吃的就都下楼了。

想得太出神,把书掉到地上了,趁他没抬头,赶紧捡起来。

脑子里都是这些天的事,书根本看不进去。不行!必须给又又打个电话,转念一想,还是写邮件吧,通话都有监管,连他的名字都不能说。

决定了,这就用暗语给又又写信去,起身还刻意轻手轻脚的,出门后才咚咚往楼上跑。

听着上楼的足音,之后是开门关门声,一切很快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