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耶路撒冷的四季(18)+番外

21

不知道是谁发明的闹钟,是谁!比闹钟还气人!

六点半,错不了,就是耶路撒冷时间六点半。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端详自己的熊猫眼,恨啊,梳子在乱的像小鸡窝的头发上梳了两把,放弃了。

五点半的时候,楼道里有脚步声,从上面一层走下来,还不是一个人。像大狗熊似的,步子那么重!肯定是做早饭的兄弟俩!

把脸埋在枕头下面,抗议示威了一下,又睡了。

六点,隔壁房间开始有动静,而且还是两个邻居都在动,应该有一个是雅丽吧,另一个昨晚孔融说过,忘记了。总之,太闹心了!楼道里叽叽喳喳的小麻雀说了好一会儿呢!藏在被子下面,还是睡不着,只好抱着被子静坐谴责她们!六点半还不到,滚着就下床了。

七点,还要受孔融荼毒去。

牙刷硬硬的,牙膏也没有平时的味道好。低头看了眼洗手池边的手机,那只小瓷猫咧着大嘴,正在坏坏的笑她。反了她了!含着牙刷把她抓起来,插着腰开始发脾气。

“都是你害的,要写两份检查知道不知道!死孔融,就叫,我就叫!孔融!孔融孔融孔融孔融……”转着圈在浴室叫了一分钟,没有回应。口齿不清的回音,怎么听都像在喊恐龙。撞墙去!死人,拿梨子打他,打死他!

小瓷猫还在笑,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完全不给个同情的态度,“大叛徒,要不是你,只写一个就好,回家就不要你了,换成大老鼠,气死你!把你老公也换了!”

这对小瓷猫是姑姑从日本带回来的,说是一公一母要配成对,结果她都给戴在身上,爱不释手。公猫改成了手链,异性相吸,母猫变成了手机坠,据说能吸引帅哥来电。但姑妈说过,小瓷猫其实有灵气,会保佑安康,择到好姻缘。

结果可好,给保佑到耶路撒冷来了,还要执行秘密任务。

名字里那个非啊,绝对绝对没有好的意思。应该改名字,叫庄好,庄佳,庄妙,庄幸,庄……

庄不出来了,反正就是觉得非不好,非常不好!

吐掉满嘴泡沫,突然想到他说的话。

“你的任务,就是要认识Bluma。”

昨晚他是这么说的没错,为什么出国前没人告诉她,到了使馆也没有上级安排这事,反而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就被拐到这来。昨天早晨的电话是谁打的?怎么这么糊涂,没问一声就去了!八成所有都是死孔融弄的!

死孔融!人神共愤的臭孔融!

六点半,心情有点小阴郁!

洗完脸,在屋里发现自己的行李箱,特拉维夫的东西大部分都送来了。一边给脸上抹保养品,一边捉摸以后怎么办。小小的写字台上,摆满了翻译用的各种工具书和资料,偏偏小说,一本都没有!

怎么对付他呢,怎么认识Bluma?还有眼前,怎么写两份检查!

换上墨绿的便装走到门口,心里有点打鼓,脸上挂着点忧愁,对着枕头边的手机摆了摆手。

“姐姐带你老公上战场去,好好看家!”腕上的小铃铛响了两下,脆生生的。小母猫微笑着送她出门。

哎,这刚刚是第二天!

正低头顺头发,楼道口突然有“咳咳”的声音。

抬头一看,原来是秦牧。那家伙靠在楼梯上,一副再清闲不过的样子,手里还拿了一块面包,正在大口嚼着。

“干吗?”走过身边的时候,至少和他打了个招呼。

“不干吗,就是想问问你,现在几点了?”

也没多想,举着卡通手表一看,傻了!

“七……”

“他在空场上等你呢。”啃着面包,秦牧下楼了。跟在他背后,走到二楼张望了一下,没有动静。再到一楼,餐厅已经有不少客人。

雅丽穿上了服务生的衣服,穿梭在几桌之间。柜台里,两个陌生的男人,不约而同望着自己。

“Zusa,迟到了!”女孩的希伯来语,带着一点怪怪的口音,走到面前的时候,递过来一片刚刚烤好的面包。看她淡淡咖啡的肤色,像是阿拉伯裔,可着装打扮又很西化。

“她,Samir,爸爸约旦,妈妈埃及。”身后是很纯正的希伯来语,鼻音深厚很好听,是个高个子的犹太小伙,留着半腮胡子,“我,Itzhak。”

连正眼也没看,就走过去了,腰上也围着招待的围裙。态度好冷淡,语言那么简单,完全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看着那家伙的背影呆了,怎么和孔融一个德行!

“Zusa吃吧,刚刚烤的。”Samir笑笑,端着盘子去招待客人了。女孩儿为什么会有个男孩名字?想不明白。

秦牧正和柜台里两个人说什么,三个人不时看自己,很快又装成什么没发生的样子,各忙各的了。

都是怪人,从上到下都是。

举着面包放到嘴里试试,有很淡的碱味,脆脆的,很香。

刚准备再咬一大口,餐厅门口出现一张脸。定在原地,看他大步走过来。赶紧把面包藏在身后,低头等待熟悉的驼色。

背后至少有六个工作人员,还有十多个客人在就餐。这土地是耶稣受难的地方,穆罕默德也来旅行过,还有庄家的小公猫在看着,他敢!他敢!

“在院子里跑三圈,七点半办公室找我,两篇检查。”面不改色的往楼上走,好像自言自语,踏上台阶又停下来,“午饭前,把《岳阳楼记》背下来……”

开什么国际玩笑!老爸也没有这么折磨过人,背古文?背古文!

踏上圣城第二天,耶稣殉难了,穆罕默德升天了,庄周化蝶了,韩非自尽了。

庄非呢,应该是死定了!

22

突然记起面试时他让她站起来走几步,那时候,也是一样可恨的样子。

跑了三圈,拖着犯困的脑袋进屋。

Samir特别准备了中式早餐。就餐的客人少了很多,在一楼角落随便吃了两口就上楼去了。

二楼很安静,和一楼的布局完全不一样。看起来普通的像旅舍房间,其实每个门后都暗藏玄机吧。

这只是猜的,看着门牌上那些刻板的名字,就觉得有文章。

特拉维夫,海法,耶路撒冷,加沙。四个房间,只有尽头的耶路撒冷开着门,走进去,宽敞明亮,像个小型的茶座,可几张台子又是办公桌的样子。

酒柜都换成了书架,他在笔记本前正在看什么,明知道她来了,也不说话。

站在门口,老老实实等着他的发落。

“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俱兴,乃重修岳阳楼, 增其旧制,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上,属予作文以记之。”头也不抬一下,似乎料定她也没地方躲藏。重复了三次,一次比一次说的快,停下时,故意拖了个长长的尾音!

这就是杀身取义,就地成仁!握紧拳头,绝不能输他!

“庆历四年春,藤子京……折手巴陵郡,约明年,正通人河,白费巨星,奶……”鹦鹉学舌了一半,逼得他不得不抬眼,狠狠的瞅了一会儿,旋又低下头,半天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