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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哭的人心已乱(71)+番外

马上,她就要二十二岁了,再长一岁的时候,希望不再牵绊,各自过各自的生活,没有虽然,没有如果,只是过本该属于自己的日子,回到哥哥身边,回到大院的深处。

他,还是哥哥的朋友,还是那个人的丈夫,只是和她,再没任何关系。

“再见了,”疲倦的睫毛眨了眨,终是轻轻的阖上了,“城寺……”

天亮的时候,他开着车送她到附近的医院包扎伤口,打过针,她还是车里的样子,安稳的睡着。这一夜,她就枕在他怀里,和他告别之后,哪儿都没去,一直睡着。

送她回学校,瑶瑶亲自开门看着他把她抱进来,放在她的那张满是小说的床上,盖好了被子,他静静的坐了好一会儿,瑶瑶什么时候退出去的,他不知道。

快中午的时候,他才离开。

站起来的时候,轻轻走到床边,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全当是做个告别。

了没了断,他心里清楚,只是疼过以后,再说不出来。

一室温暖,看着她熟睡的样子,有片刻的知足。拉起她的手,收拢在自己手里,永远忘不了她说不爱时轻缓的语调。她确实长大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封嫣了。

睡吧,但愿,她永远能这么安稳的睡着。

他还是他,永远不会变,不管她说爱,还是不爱。

她醒来的世界,是个没有他的世界,他也会躲起来,远远的离开她,为她筑起最坚韧的保护,但是,不再让她知道。

屋角落着灰尘的一摞小说边,放在那的黑色大衣,不见了。

第六十四章回家

平淡的大四生活,是在六月结束的。新年之后的半年,一切都很顺利。

家亨因为那晚醉酒失态的表现,特意让妹妹送了一束道歉的黄玫瑰。那时,因为背上有些疼痛躺着,手里是看到一半的小说。那束黄玫瑰放在窗台,直到春节时,风干成一袋斑斑的花瓣。

程东来过好几次电话,也见面聊聊。他其实很辛苦,起早贪黑的忙碌着。汽车公司的业务一点点做大,他也得到了提升,那时,他们吃了一顿“大餐”。两个人到海边走着,回忆北京那些景致和故事。

封青和唯一很忙,现在唯一在药剂学那里拼搏,封青想是常常拿着手术刀吧。不忙论文的时候就给家里打个电话,或者和晓蕾聊聊,她最喜爱的时光都留在房间里。

快毕业了,一转眼就是四年。生生死死,波波折折的四年。

回北京前,大家一起吃了顿饭。那之后,各奔东西。程东送她一直到机场,那天,他穿着一件蓝色体恤,牛仔裤,远远的看去,像是精神爽朗的青年,眼里,写着岁月过后的沧桑。

第一次注意到,他手臂上也留着刀疤,比脸上那道长很多。夏日里暴露在袖子外边,提醒人触目惊心的过去。好在,她安稳的活下来,他也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她觉得歉意,他觉得值得。

进检票窗口时,他自信的笑笑,挥着手,“北京见!”

她也笑了,跑过去塞了个小纸条到他手里。

她坐在飞机上,看着窗外的云,想着北京的一切。他站在机场的大厅里,面对着停机坪,展开那工整的小方块,清秀的字迹,“一定会成功的,祝福你。”紧紧握着,好像握到一颗晶莹剔透的心。

她飞走了,回到了属于她的地方,留了多少叹息,留在哪里,别人不知道。

他坐在车里,看着飞机起飞,手里的电话打给封青,那一端是唯一的声音,他们在超市买东西,准备给她坐一顿洗尘的盛宴。

她终于回家了,漂流了一年的小鱼,终于要回去了。

发动车子,开到大学门口,一个人走进去,走在她常走的那条路上,站在她宿舍楼下的藤萝旁,那个钉子边挂上了清新的吊兰,早不再沾染她的血迹。

在图书馆外,等着瑶瑶从里面出来,看着她手里厚重的书本,替她抱了过来。

“走吧,知道你一直等,今天才没去送她。”

他走在这个女孩旁边,想着她们并行时的情景。在这样明媚的阳光下,二十多岁的心境,手里抱着厚厚的书本,单纯快乐着。

瑶瑶说,后来半年,她过得很好。

宿舍里,她住过的半边已经空了,瑶瑶走到窗边推开了合拢的窗棂。

“回去就见了,我下个星期走。”

“工作还是继续上学?”

“和她一样,工作。”瑶瑶笑着,回到自己的床边,“她走的时候很开心,没有哭,后来,她哭的越来越少了。”

点点头,把烟拿出来,不知道瑶瑶是否介意,还是点上了一根,听着有关她的琐碎事情。“身体好吗?”

“嗯,新年之后除了背后的伤,好多了。感冒的时候容易喘,其他的,应该没有了。”

“谢谢,真的谢谢了。”烟雾里,他没有抬头,但是从心里感激面前的人。

“你呢,怎么打算,继续这样下去?”

“说不好,现在,可能只能这样吧。”把烟蒂熄灭,在光里又去看那已经空了的小床。她在上面辗转了多少夜,流过多少泪,他说不清,但是觉得那里依然留了她的气息。

“会好的,如果你能摆脱的话,都会好的。”瑶瑶顺着他的眼光,看着封嫣床边那袋干透的黄色花瓣。“她心里,谁也没有。”

他抬起头,被这句话抓住,想问,却没问出口。

瑶瑶淡淡的笑,后面两年,她们已经成了知己,而她和他,隐秘的联系中知道了背后的一些故事,能开始体谅和包容。

“她,也许还是寂寞,也许长大了,也许很难快乐,知道为什么吗?”她走到她床边,打开那个已近空了的抽屉,抽屉里,只剩一张薄薄的纸,似乎压在那里很久了。

“她总是看这个,看过很多次,有时候趁我不注意时拿出来看。”展开那纸,是一张旧了的杂志内页,上面写着某次比赛,他参加过的比赛。

那张照片上,是他几年前曾经设计过的国剧院,他给它命名“嫣雨”。

在页脚,他找到了几个字,眼眶一瞬刺痛到心里,一个小小的箭头把李城寺圈起来,指着照片里的国剧院的名字,“封嫣的嫣”。

不知书写那一刻,她想过什么,明白了什么,但是她留了那几个字,如同他最想念时笔端因她起伏的线条。

那是因她而有的灵感,那场嫣红的雨,一直藏在他心里,是她的泪,也是他的痛。

“她没有带走。”他把那张纸细细叠好,放在西装口袋里。

“对,她是没带走。”瑶瑶转身走到窗边,又去看窗外校园的景致,再不久,她也要离开了。

“很多东西,她都没带走,她也带不走。李城寺,你是个混蛋,把什么都压在她身上,她当然带不走,是我,也不会带走。”一时,想到的是去上海找他的那个封嫣,执着的倒在车厢里,心里念着他,得到的却是摧毁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