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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哭的人心已乱(32)+番外

开了锁,打开一侧车门率先步下车。雨小了,却依然绵密。看着她从另一侧下车,蒙蒙的光下,眸子里受伤的委屈渐渐掩上了怒气。唇上那块他留下的紫色伤痕正被她紧紧咬住。

那双眼里写着厌恶,甚至是恨,他都知道。

“走吧!”

对视了两秒,掉头跑开,淡紫的背影,晶莹的泪,唇攀的幽怨。这是他要的分别吗?他不知道,但至少,他们是告别了。

……

他坐上车子开向机场的时候,她背着背包站在楼道口,害怕再一步又踏进有他的世界。但没有,天是阴霾的,却没有雨。

远处有雷声,闷闷的像痛苦的沉吟。一路上,她不时低头拍拍胸口,淋了雨,后半夜咳个不停。

清晨的雾气里,纤细的背影孤单消失在小路尽头。

第三十章旧识

趴在电脑前,试着止住又一串咳,嗓子还是痒痒的不舒服。旭姨和哥哥中药西药偏方食补都试过了,那晚之后,竟然断断续续咳了两个星期。

葳蕤端了一杯热水放到她桌边,“校刊不着急,还有时间呢。”期中考试快到了,校刊社团大多数人都忙着考试,像封嫣这样坚持每周参加活动的人越来越少,“你这感冒都好久了,早点回家,明天还要到图书馆帮忙吧。”

摇摇头坐直身子。有一周没去图书馆了,不知道他怎么托人找到学姐,一周两次变成了一次,之后,就是因咳嗽停了她手边的工作。

她短信没发,他还是知道了,应该是哥哥说的。自从走后,表面上松了口气,除了唇上的瘀伤留了两天。

那晚,她把唇咬破,沙沙的疼提醒了什么,又抹去他留下的痕迹。父母问起的时候,她只说不小心伤到的。那部手机,她放到抽屉深处,再没用过。

不得不拍拍胸口,咳久了那里闷闷的疼,夜里睡得也不好。唯一姐姐送了好多蜂蜜和润喉药,晓童中午带的喉糖也尝了,不见明显的好,咳急的时候只能一下下给自己顺气。

“校庆专刊还缺好多内容和照片,想这周尽快弄完。”停了一会儿,喝了口水,现在只有校刊的事能让她不去烦躁。

哥这段时间很忙,唯一姐实习的医院又远,一个人久了孤零零,常会胡思乱想。

“封嫣,传达室有人找!” 负责校刊组稿的刘冉冉抱着一摞资料进来,顺手扔过来一个大信封,“你的信。”

打开,一沓整理好的照片,最上面,是戴月熟悉的温暖笑意,下面还有很多,学校社团时期的,也有一些生活照。

信封里面夹了张纸条,“戴月中学时的所有照片,抱歉迟了。戴阳”字迹干净笔挺,让人看了舒服。

葳蕤凑过来看照片,“寄这么多,一张就够了。”随手挑了一张辩论赛中的,戴月还是长长乌黑的辫子,拿着奖状对着镜头笑,那次,她得了高中部的第二名,风光一时。“就这张吧,今天就到这,回家吧。”说完推推封嫣。

点点头,把那些照片收好,取了自己的东西,离了社团教室。是该回家了,旭姨总说,再这么咳会把肺咳坏,得多休息。

校园里一路走,遇了冷空气反而舒畅些,远远看见传达室门口站着高高的男孩,也没穿校服,像在等人。是找她的吗?

认不清,似乎没见过。因为是女校,没有特别批准男生是不能入内的。她除了哥哥和身边几个人也没和谁接触过,自然对那样的男孩很陌生,只是越走近,越觉得面容熟悉。

还距着几米,就看清了面容,一下变了脸色,戳在原地不敢再往前走。

一身普通的衣服,有些边角甚至是破旧的,理了发服顺的贴着额,脸上那道刀疤不再显得暴戾,整个人平静成熟了很多。虽然这个程东不再是几个月前在胡同里劫她的样子,但面对他,还是把她吓坏了。

世道怎么会如此!看门师傅就在传达室里坐着,这次她不会有危险,他进不来。

话是这么说,却不觉后退了几步,看着那张噩梦里出现过的脸,那个下午,那些血,那些叫喊,还有发生在她身上可怕的事。

噩梦浪潮般袭来,转身往楼里跑,她当然知道他是谁,那脸上的疤更提醒了她。他知道现在她落单了吗?边跑边喘,脑子乱成一片,也顾不得看路。

“封嫣,我是程东。” 身后的人叫了一声,只是她的步子更急更乱,她必须回到安全的地方,没有哥哥的时候她要学会保护自己。

“对……” 听不真切那是什么,封嫣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楼口,只留程东一个人站在校门口,看着无人的落叶大道。

帮别人送了货经过这里,突然想看她一眼。已经好几个月了,除了从他们嘴里听了一句“她很好”,关于她,他什么都不知道,好像真的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受伤到现在,躲了好长时间,即使有了自由,还是不得见她,后来接受了协议开始在汽配行做事,他也再没什么立场见她。更何况,就是见,她躲他怕他也该如毒蛇。但想着那天她受伤,心里总是不得安宁。

搓搓冰凉的双手,机油已经印到骨子里,似乎洗也洗不干净了。如同那个人说过,他们不是一类人。他现在每天背着轮胎,周转在配件商之间,要不就是趴在井下对着底盘牢记着每一条通路,每一个螺丝。除了汽油味,头发上只有便宜的洗发膏硬碱味。

她不同,刚刚一眼,就看出还是当初那样出众漂亮,白皙颤抖的肌肤上有让人沸腾的秀气,“你们不是一类人,她以后要上大学,出国。”又是那句话。

这就是他面前的现实。

当初在矮墙外看着她躲在她哥怀里,他还没意识到这些现实,但是,这么多年过来了,才知道人走的都是不同的路。比如他,也比如圣寺。

圣寺现在陷在外地上大学,虽然不是出于情愿,但也开始慢慢适应,偶尔还会和他说说学校的事,也帮他出出主意。

“先按我哥的安排有个稳定的工作,你也别漂了,混成刀疤那样也没什么意思。”圣寺上大学后,反而劝了他不少好话。他在汽配行落稳了,有了固定的收入,母亲的担子也轻了些,脸上不时有了笑容。“不管以后怎么样,封嫣,毕竟过的不是你这样的日子。”

不管以后会怎样,他决定安顿下来。汽配行从头开始,都靠他一个人打理,虽然客户常常因为脸上那道疤微有侧目,但是慢慢起步,也学了不少东西。比起当初混,工作反而更难些,但母亲总说,快二十的人了,如果好好干,也许五年以后他能开一家自己的汽配行,她也不用每天去菜市场为了便宜一毛的陈菜看别人脸色。

程东走向路口的时候,经过了那条巷子停了下来,从兜里掏出便宜的卷烟,塞了一根在嘴边,想着那个下午抱着她,两个人靠在墙前的那幕。

也许这么来看她,确实蠢。但想不出什么别的方式,他不能再劫她一次,至少现在不能。想起刚刚自己想说的话,不屑的笑了。她,怎么会接受呢?站在云端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