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轻而易举托起，在腰上收拢，小心地帮她翻转，抱进自己怀里。微微凸起的小腹上，不约而同保护的手指碰在一起，四目相对。
哽咽里还有委屈和疼痛，马上交付他全部的信任。手交握在颈后，被稳稳抱起来，躺在熟悉的怀里，依赖地埋进肩上，眼泪就不用收敛了。衬衫上是他的味道，耳边，能听见微乱的呼吸，手抓紧他的衣角，点点头。
吻着被泪水沾湿的发丝，脸侧碰到热烫的湿意。怀里的身子还在瑟瑟发抖，胸口传来她不适的抽泣。
随着每个细微的动作，调整臂间的力道，擦过耳边的声音，没有泄露担忧。
不想她那么难过，自己却先疼起来，努力强压下去。
“没事儿……我来了。”
蓝色的大门，隔绝了纷乱与静谧，床上留下她躺过的痕迹，楼道里是稳健的脚步声。厉俐跟出来，看着远去的背影，眼眶突然湿润。
……
Cris在校门口停好车子，刚刚从法院回来，本来要和一个客户见面，却还是先来接厉俐，总有点不放心。
情绪低落的这段时间，她在律师行也总是安安静静的坐着看书。很难想象那个人什么时候会回来了，回来了之后又会怎么样。
在校门口，和一个年轻男人错身而过，他怀里抱着个女孩子，裹在黑色的大衣里，赢弱无力的躺着，好像在哭。
并非有意，还是听到了几句对话。
“疼吗？”
“嗯。”
“以后不来了。”
“是……不小心的。”
“我知道，不许来了，听话。”
“……”
回身看着男人抱着女孩儿走远，不禁驻足。那种疼爱的样子，溢于言表，让人觉得羡慕。在黑色的吉普旁边，男人格外小心的把女孩儿抱进后坐，车很快开走了。
重新踏上校园的石子路，心里有点乱，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厉俐。
拥有幸福，很多时候，似乎成了一种奢望。
07
雾气氤氲，浴室的玻璃上蒙了一层薄薄的朦胧。
手肘伸到水里，感觉一下温度，水已经放了很久，差不多了。
回到卧室，把工作台上的小灯调亮些。走到床边，发现她还在睡，疼痛紧张的关系，眉头都锁着。
因为是特殊时期，在医院也倍加小心，很多检查都没敢做。医生对她的情况比较了解，几次产检也在那里记录，有陪护全程随同。但是每个检查，他还是跟在身边，寸步不离。
其实没有太大问题，只是轻度的挫伤，但疼得比较厉害。检查的时候，她很害怕，医生尽量放轻了力道，但按压到瘀伤时，还是能感觉到她的僵硬，咬紧了唇等着一波波散开的疼。
外科和产科会诊，其实就是两个医生简单交接一下病情，她躺在诊台上很紧张，腰上又疼，额头沁出了汗，脸色苍白。英文术语听不太懂，只能一直拉着他的手，听着听着，就哭了。
他就在床边，那时也顾不得医生在场，趴到她身边搂过来安慰。外科大夫笑了，看着这样的年轻夫妻。劝慰了几句，出去了。
第一次作妈妈没有经验，以后多注意就好了。其实大家都比她想的开。
为了孩子着想，她不吃止疼片，不打针，医生只好开一些不刺激的外用药剂，建议配合一些物理治疗缓解疼痛。
本来想坚持一下，可她哭着说要回家，心一软就答应了。
大夫特别嘱咐要多陪陪她，之后的一个星期需要卧床静养，把心情放开才好得快。给学长的电话说的不多，只交待了后续的工作，可能有几天不能去公司了。
开车回家的路上，她躺在后座上偶尔呜咽，听得人心里难受。胸口的衬衫后来都被她哭湿了，又不舍得说。
看着红肿的眼睛，只剩下叹气。
是他想的不周到，学校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孩子，又是最好动的年纪，难免有个冲撞。好在这次只是轻微挫伤，如果遇到别的意外，会后悔死的。
拍着背，让她的抽泣和委屈都哭出来。嘴里保证不跟家人说，省得大家担心，其实还是想告诉封青他们。关心的人多了，多劝劝，她能看开点，孩子很稳妥，只是她要受些苦。
到家时，看她那么疲倦，喂着喝了些热水，就赶紧躺下了，直到现在。
“嫣，醒醒。”刚躺下时，在她旁边说了会儿话，很快就睡着了，晚饭也没有吃。阿姨给煲的汤一直炖在炉子上，放了压惊安神的补品。晚饭都放在厨房，因为担心，也吃不下什么。
“嫣嫣……”凑到耳边轻轻又叫了一声，看她眉角舒展了一丝，睫毛煽动，睁开了眼睛。
睡过之后脸色好了很多，但是还是恹恹的没有精神。翻身找他的声音，刚刚一动，腰上又疼了，抓紧了被子不敢再动。
好在他的大手缓缓在腰上帮忙，给她力气，才能平躺到床上。俯下的身子，宽厚的肩膀，随时随地都会保护她。
已经熟悉到再不能熟悉的面庞上，都是担忧和心疼，在被上握着她的手。眼睛里的水气总也散不去，看着他这么烦心，又想哭了。
“没事儿，医生看过了，一点事儿都没有，疼得厉害吗？”
额前的发被推开，很细心的梳理到一边，亲着额头，热热的唇滑到耳边。摇摇头，本该手背擦掉的泪水都蹭到他颊上。
暖暖的，他安慰了很多话，听了，好受了不少，也不觉得那么疼了，可心里酸酸的难过又过不去。
伤比想象的重，宝宝多多少少受了冲撞。到了医院，有轻微的出血。自己疼都不怕，就怕伤到肚里的孩子。一直抱着小腹，觉得自己没用，哭了一路。
“不许哭，上了药就不疼了。”
大手伸进被里，抚在腰侧，托着颈后，慢慢把她抱坐起来。
“她没事儿，都当妈妈了，不能老哭！”
眨眨眼里的水雾，嗯了一声。是要勇敢些，今天都把宝宝摔到了。
蓝色的羽绒被翻开，他的手滑到腰间，一点点解开浴袍的系带。回家时按医嘱换了轻便保暖的睡衣，便于上药。因为不宜频繁活动，就在绵质睡裙外加了浴袍，有他的味道。
轻轻褪开衣物，把她从被子里抱起来。微凉的空气，她瑟缩了一下，揽紧他的肩，感觉他的手一直护着腰上的伤。
“城寺……”
“没事儿，上药就不疼了。”
热气蒸腾，门开启又关闭，屋里，寂静无声。
08
侧靠在池里，手扶在瓷白的边沿，指尖偶尔能触到他的手臂。挽起的袖口有颗她送的袖扣，造型像条小鱼，沾着温热的水珠，也是暖暖的。
热气渺渺，水流滑过身侧，在腰上最疼的地方停留很久，渐渐舒缓了一天的紧张，放松下来。他的衬衫湿了，她身上那件也是潮暖的下摆。一样的蓝色，贴合在各自的肌肤上。
大手草草盘起的发丝松乱，一缕落在池边，衬着慢慢红润的脸色，心情似乎也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