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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人房or双人房(出书版)(92)

结局再婚

叶爸爸的安葬仪式只有家人参加,那天下起了雨。

乌蒙蒙的一路,车到陵园的脚下,阴霾很重,山间铺着一层雨水,陵园在薄雾中显得精密庄严。

仪式并不繁琐,普华亲手把骨灰坛摆进龛内,双手合十闭目祈祷,永道和工人一同推上石板,竖起石碑。

碑文是早已刻好的,遒劲的隶书,在敬立的名字上,女儿叶普华旁边刻着女婿施永道。

“这么可以吗?”永道问。

普华点点头,默认工人一笔笔把他们的名字漆成相同的朱红色。

完成仪式,大家先行下山,他们在墓前又留了一会儿。

“要自己待会儿吗?”永道撑着伞挡在她头上。

普华靠着他,汲取他身上的温暖,“不了,我没事。”

默默伫立了很久,他们绕着墓碑走了三圈,把最后一个纸钱放在墓碑中央,用折下的绿叶摆出一个圆的形状。

普华细细摩挲墓碑上的字,掏出手绢,擦掉“道”字染出刻线的一点朱红色,说:“爸,我们走了,以后来看你。”

永道对着碑石上的照片深深鞠了一躬,走过去牵起普华的手,带她离开。

走回小路,雨比来时大了,下上路上普华在山腰停下来看雨景,倚在永道身前问:“爸会安心吗?”

他远眺看雨雾里的远山,擦掉她眼角未干的眼泪,回答:“会,一定会。”

转转手腕上簇新的红绳,她问:“回家吗?”

他笑了笑,回答:“回家!”

……

两周后,永道正式搬回了公寓。

同一天下午,他开车去老房子找普华,她的行李只有一小箱,不像他几乎是一整个家。

房子还是婚前买的那套,空置了一段时间,散发着淡淡的潮味,敞着门窗。很小的客厅,巨大的卧室,只是单人床换回了双人床。

坚持了一周,他们回到了“名副其实”的同居男女,都有个心愿,早些有个孩子。

重新办手续是在几个月后,新房还是在这套单人公寓,事前没有通知任何人。

新拍的合影挂回了门上的位置,填补了原先的空白,钉子都用原先的一颗。

安顿好,普华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娟娟,按了免提。

“喂?娟娟,是我!”

“怎么?”

“我刚刚……领证了!”

“啊?”

“……”

“又和永道?”

“对,是我!”

……

普华十四岁那年夏天开始的感情,经历无数波折,在永道三十岁这一天,遂心……圆满……

【正文完】

番外1普华永道

永道回家照例把公文包一扔,在空中划出一道落体抛物线,也没换鞋,直奔厨房。

搬回来快半年,他恢复到以往的生活作息,六点进门,六点半开饭,七点看新闻,八点打开笔记本上网,十一点上床睡觉。

搬回来的第一晚,永道激动地失眠了。近四年后,重新生活在一起,睡在一张床上,等待同一个闹钟叫醒,看同一档节目,吃一个锅里的饭菜,竟有种不真实的感动。

人到了一个年纪,成家立业的念头就变得格外重,甚至没有立业也要有个家,他便是这样。其实拖了这么些年,他们差的也不是家,而是生活。

掀开厨房门口挂的纱帘,他站定,卷起袖子,闻了闻身上有没有烟味,确定无误了,才走进去。

里面面积小的很,空间紧凑,打理整洁。橱柜上贴着需要采买的家用,他拿起来看了看,叠好放进口袋。

晚饭的三个菜早已在厨台上备齐了料,看样子是清炒凉瓜,咸蛋黄南瓜,烧猪脚,锅在小火上煮着,煲的木瓜牛腩,是这周固定的汤头。依口味,荤素各半,不过更靠拢他的喜好。

台上的玻璃碗里是洗好的草莓,倚在窗边高脚椅上的普华,时不时捏一颗放进嘴里慢慢咀嚼。有时只是看她吃东西,永道的心情都会无端好起来。

今天她穿了一件白色的罩衣,腹部的地方很宽松,看不出之前的腰线,背后还有个粉色的蝴蝶结,是朋友亲手做的。她戴着耳机,听一会儿,吃一颗草莓,再摊平书页继续读下去。

没有工作的半年,她的生活一直是这样的,只有些帮忙的笔译散活儿,量不大,刚好填补过多的空余时间。人闲下来,心安定了,自然就能胖一些,肩膀不像以前那么单薄,脸颊上也有了肉,腕上的平安结松了一个扣子。

如果正常的话,她希望未来两三年也大致如此。她最伟大的职业抱负不一定是编辑、作者、翻译官,当个普通人也很好,一个普通的妻子,女儿,或者……母亲。

永道放轻脚步站到普华身后,低头看书上的插图。

他们原本很少对同一种读物感兴趣,她的杂志文学性很强,而他只读科技期刊,如今却会跟对方分享同一篇文章,睡前还要抽出时间谈谈感想。

他悄悄移远了装草莓的玻璃碗,待她抓了空,仰起脸发现他到家了,愣了愣才笑。都还没摸清她的心思,就懒洋洋地靠在他身上。

“上吃点儿,凉。”他拿起一颗放进嘴里尝,原来是用热水泡过的,温嘟嘟的,口感一般。

“下班了?”她改成趴着,像只不会撒娇的猫。每天都问同样没意义的话,明明见着他站在跟前,还要不厌其烦问一次。

“嗯,今天干嘛了?”

“给娟娟打电话。”

“还有呢?”

“给你打电话。”

“嗯。”下午是打过很长一个,直到她困了去睡觉。

“洗手吧,我去炒菜。”

她从高脚椅上踮着脚下来,动作很小心,背后的蝴蝶结碰到他身前的扣子,勾了一下。

她以为挂住了,回头查看,他借机靠过来,往她颈窝里一蹭,抱住了,手臂收在她腰上磨了磨,其实还是很纤细的!

“今天面试了两个实验员。”他简单汇报了一下工作,她听了,点点头。

“不会再碰到毕马威那类的吧?”

“不知道,人心叵测,但愿不会。”他结束了简单的拥抱,洗好手收了草莓碗,帮她把锅拿出来,抱了碗筷。错身正好是面对面,她举着铲子要拿油瓶。他低下头很自然碰了一下,她舌尖上有凉瓜的苦味,中和掉了草莓的甜。

“你出去等……”她别开头,眼光依旧柔和。

“看报去了……”

做饭她有些经验,还不够好,总之比他强。家常菜都可以上手,已达到老人的要求。三菜一汤十来分钟就都弄好了,手脚很麻利。她进来端菜,把排风扇的风挡调低了一级,听着呜呜的噪声有点心烦。

饭后他刷碗,她用热水温了草莓等着看电视吃。

新闻联播的前十分钟她很有精神,后二十分钟抱着靠垫睡着了,枕着他的肩膀。最近她多了嗜睡的问题,每一觉时间都不长,但睡过精神就好一些。

八点改成她看碟,那是些娟娟推荐筛选过的电视剧,盘也是她那里拿的。才拿遥控器点了播放,他从房里出来,手里拿了件防弹背心式样的围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