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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人房or双人房(出书版)(52)

散席和娟娟下楼,普华走在最后面,偷偷问娟娟:“我……是看着特瘦吗?”

6-2

从自助餐厅出来,先送了老师,有些同学打车走了,普华陪娟娟散步到车站。两个人等车聊起了过去,话题少不得纪安永和裘因的分手。普华不愿意多提,有些东西禁不得推敲,想多了反而给自己徒增烦恼,可道理明白又忍不住还是想。

娟娟看出她的情绪不高,说:“行了,现实就这样,你别想那么多。这样也不错,分了好,分得好。”

陪普华经历了高中的三年,再隐蔽,她对纪安永的情愫娟娟还是了然的,难得在她持之以恒了三年,可惜到最后也没得到丁点回应。

“甭管他知道不知道,无论如何,现在与你不相干了!”

“我知道。”普华点点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已经过去的事早不想了。车来了,你去吧!”

“好,那我走啦!拜!别胡想!”

“好。”

两人挥挥手,娟娟跑去追公车。普华目送她上车直到车开走。

她折回餐厅的方向,路上细细回想着海英说的话。

“其实高中的感情很难有个结果,一进大学什么都变了,长大了就是这样。感情是最经不起考验的,可能一两句关心的话就让你跟过去一笔勾销,人呐,哎……”

真就这么脆弱不堪吗?高中三年笃定的不过是个答案,今日见了纪安永本人,她倒有些讶异自己的平和心态,这应该算是……变坚强了吧?

普华停在路口等过街的交通灯变绿。街道对面站着一个人,同样也在红绿灯下,早她一步抬手按了等待按钮。他们又是相视一笑,他镜片后毫无波澜的眼睛里有些淡淡的暖意。

灯变绿了,普华没有动,看着纪安永走过了马路,手插在口袋里走到她面前。

“嘿。”他说。

她笑了,也学着他把手放进口袋。

“嘿。”她学不来他的声音,说完自己又笑了。

“怎么在这儿?”

“送娟娟坐公车。”

“哦,那也送送我吧。”他难得跟她开玩笑,她便欣然同意陪着他走回车站。

“最近怎么样?”他寻找着站牌上的线路,背对着她,又不像一个单纯客套的问题。

“很忙。”

“忙什么?”

“嗯……”她认真考虑了一下,“学习……生活……还有……”

他回过头,对她下面的词很好奇。

“还有……工作……”她拖了很长的尾音,有些调皮。

他耸耸肩,回去继续寻找公车线路。

“那你呢?”普华问。

“我?”纪安永转过身,推了推镜框,“我在……调整吧……”

“调整什么?”

他靠在广告栏下面,抱着手臂摸了摸下巴,“怎么说呢……成绩刚下来那阵,总要有个接受的过程。心态上要变,处事要变,做人的目标准则也要变!”

她本意里,是不想说这些令人沮丧的话题。

“没关系,我现在不介意谈高考的事,没考好就是没考好!”纪安永坦然的提起旧事,比普华想的轻松很多,“也好,经历点坎坷,说不定是独辟蹊径呢?”

“……”

“第一志愿落榜了,本来打算重考的,家里又不希望那么孤注一掷,所以去了邮电,就在你隔壁。”纪安永解答了普华心里的疑惑,“不用替我惋惜,现在看来也很好,很充实,很忙碌,每天忙着……”他也做出思考的样子,“拆机器和装机器!”

见到他如此乐观向上,普华欣然点头,由衷为纪安永高兴。

“这样真的挺好。”

“嗯。”

车久久不来,纪安永看看手表,提议,“我陪你走回去?”

“不用,不远。”普华婉言谢绝,对眼前这个纪安永很放心了,她觉得自己也跟着振奋了一些,“我自己回去就行。”

“那你去吧,一会儿天就黑了。”

“好。”

他陪着她走回过街路口,帮她按了灯,目送她安全过街,站在刚刚他站过的地方。

他们挥手告别,没有说再见。

普华走远了,回头向车站的方向张望。纪安永站在下面,又对她挥了挥手。她已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想象着,还是感觉和煦温暖如沐春风。

回不到过去也好,回去的话,她不能如此坦然的面对他,面对那段感情。

路灯渐次亮了,普华沿着街道欣赏着一家家的橱窗,走得很慢。这条街上婚纱店摄影楼很多,有几家的新人正在摄影师安排下摆着姿势取夜景,普华也站在围观的路人后面看。

她没有过一件华丽的衣服,也没穿过晚礼服。中学时候她和娟娟海英跑过这条街瞻仰婚纱,对着某家的橱窗摆个姿势,让自己的影子和橱窗里的婚纱合二为一,像是小时候玩的花仙子穿礼服的纸板游戏,在想象里当了很多回新娘,满足小女孩的心愿。爸爸妈妈分开前,她和普通的小女孩一样,爱幻想,爱玩耍,无忧无虑。如今大了,事事有所顾虑,反倒不敢把自己的手臂展开,像镜头前的新娘那样摆一个姿势。她深知身后落日下空荡荡的大道,与儿时对爱的憧憬想象相距太远。

那对新人换了场景,普华也随着散了的人群继续沿街散步,不知不觉又站回聚餐前停留过的那家服装店。模特身上换好了新衣,陪着首饰靴子,完美的如同聚会上的裘因。

普华站在窗前,有些晕眩,眨眨眼,玻璃里有一个自己,穿着模特身上的衣服,一晃,又变成了裘因。

“叶普华!”

玻璃里有人叫她,还拍拍她的肩。

“叶普华!”

一紧张,她一步上前,“咚”的一声,结结实实撞在了橱窗玻璃上。

撞得并不厉害,但很晕,普华揉着额头,尴尬的和身后的孔家兄弟打招呼。错愕中,她竟把孔谦错当成了另一个人。

“怎么还没走?”孔谦眼里带着关怀。

“我……”

“要不坐我们的车?”

“不用……不用……”普华脑子里还在嗡嗡的响,从一只耳朵出去又从另一边钻回来,热风吹得她心里燥闷干渴,又有点恶心。

“那有机会……”孔谦还未讲完,她突然变色,忍不住捂住嘴跑到路边的树坑,俯下身搜肠刮肚呕了起来,全是聚会上吃的东西。

兄弟俩都措手不及,孔谦过去拍着她的背,孔让买来了纸巾和水。

普华吐了一阵才止住,孔谦扶她去公共洗手间清洗。出来时,她软软的支着头,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兄弟俩坚持送她回家,上车她还在道歉,把沾着秽物的衣角捏在手里。

“真的,对不起。”

“没事。”孔谦宽和的安慰她,孔让回过头也说,“别说话了,靠着休息休息。”

普华其实并不累,尤其和纪安永谈过以后。可她就是不舒服,也说不出哪里不舒服。

车到小区外,孔谦扶她下去,普华坚持要付车费,被孔让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