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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人房or双人房(出书版)(20)

在家旁边的超市里添置了几样必须的家用,洗发水换成价格低些的牌子,她还特别买了三条促销装的牙膏。到家不用做饭,先打开录音电话听留言。

除了妈妈的一番唠叨,还有一则保险促销。

普华开了电视,调到很高的音量,让房子里感觉有个人专心致志的坐在电视机前,她才抱着电脑去了卧室,盘腿坐在床上查邮件。

永博果然回信了,他忙的时候,十天半月神龙见首不见尾,不忙,又可以二十四小时泡在网络上。

大编辑:

资料见附件!

照片没在手边,下次打包发给你。不过沙滩贝壳海风应该是拍不到了,前天又飞内陆,这次是湿地,方圆几十里都是沼泽,倒有些野鸭子,不知道你感兴趣否,呵呵。

编辑确实换过了,还在磨合期,不行再说。

昨晚电永道,说你加班,最近很忙嘛?!

等你稿子。

PS下下周妈生日,回京见面聊。

PPS谢谢。

放着电脑,普华仰躺在床上,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转了转,摘下捏在手里。自从听了父亲的话,婚戒她牢牢戴着只在睡前洗澡时才取下来。但到底是骗别人骗不了自己,回不去那段颠沛流离的婚姻,再怎么戴着缅怀也是惘然。

怕娟娟看到,把戒指放回床头的抽屉里,普华一时想不出给永博回些什么,就关掉他发来的邮件,意兴阑珊的听着外间电视里主持人清朗的声音。

晚饭是娟娟带的肉夹馍,很方便不用刷碗,肉和蔬菜都有了,普华吃了半个,娟娟吃了两个。梳洗过,两个人靠在客厅沙发里看影碟,放了无数次的《老友记》,每次重看娟娟还能兴致勃勃。

抱着零食袋,娟娟指着屏幕上的Joey问:“你最喜欢谁?”

普华想了想,说出了几年来从未变过的答案。

“Monica。”

“为什么?”娟娟放下玉米片,习惯性的做出辩论姿势,“你每次都选她,她哪里好?”

她们为这个小问题争论过无数次,还加上海英,她们喜欢的各不同,海英喜欢Joey,娟娟喜欢Chandler,唯独普华喜欢看似最平凡无奇的Monica。

“因为……”普华细细嚼着茶梗,思索了一阵,找不出比那个答案更好的话来说服娟娟,“可能是……她有Chandler吧!”

“那Rachel还有Ross呢!Phoebe还有Mike呢!”娟娟忍不住开始抬杠,嗤了一声,把玉米片嚼得嘎吱嘎吱响。

这样的争论从没有结果,普华每次都会投降,任娟娟讲她的道理,自己依然固我的支持Monica。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需要理由,普华是这样说服自己的。

晚上让出了卧室,寝具扑在客厅,普华继续在茶几上翻译永博的资料。

卧室的门下还透着一丝光亮,娟娟可能是在读书,也可能是睡下了。普华戴着耳机随便放了一首歌。想起刚刚说到激动处娟娟的几句抢白,她找到视频网站,搜了一集《老友记》打开看。

确实,Monica曾经肥胖过,失业过,被抛弃过,被欺骗过,但普华从不会违心的否认对她由衷的喜爱。她告诉别人喜欢Monica是因为有Chandler,但即使没有Chandler,她依然不会改变初衷。

《老友记》的结局是好的,无论如何,Phoebe有了自己的家庭,Ross和Rachel有了Emma,更重要,Monica和Chandler在经历了婚姻后也成为了父母。看着大结局的一集众人围在婴儿推车四周,普华下意识抚着腹部,想象着那里隆起的感觉,双胞胎?男孩?或者女孩?

生活里没有如果,她永远不可能知道答案……

转开头摘了耳机,普华走到阳台上开了一扇窗。外面的空气里有一丝凉意,渗透进她的四肢百骸,她的手还盖在腹部,又茫然的放开。

如果可能的话,她可以选择不要那样匆忙的开始,如果可能的话,她也可以选择不要那样草率的结束,但如果有如果的话,她最想做的是学会珍惜与克制,没有无谓的争执,顽固的纠缠,没有最后……失去了它……

3-2

早晨经过会议室,普华发现林果果独自坐在桌边写东西,手头是杯敞着盖子的咖啡。她推门进去打招呼,林果果“嗨”了一声,继续低头工作。

从她们成了专栏的搭档之后,普华已连续三个早晨在会议室遇到林果果。她坐在林果果对面看着她工作,很难猜透她在写什么或者想什么。普华鲜少对作者好奇,但林果果属于异类,她的一切都像个谜团。她只在每天上午来社里,穿着她的长裙子,背一个大书包。她很少像其他人那样奋笔疾书,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看书和对着窗外发呆。短短三天里,她只写下了两篇不足千字的开头,稿子普华还来不及看到就被她揉了丢进纸篓。

林果果写完一个段落,放下笔靠进椅背里端起咖啡转向普华。

“文章进展顺利吗?”

“也不算……写着写着会找不到感觉了……”林果果揉揉眼角,脸上有明显的倦意。

“第一期想好写什么了?”

“嗯。”

“那……需要帮什么忙吗?”普华拿起桌上的几本心理学期刊,都是些学术性很强的文章,与她平日接触的不同。

“你觉得你的婚姻有多幸福?”林果果喝着咖啡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普华一愣,下意识用杂志盖住手上的戒指,想不出怎么回答。

林果果翻开记事本在上面写了些什么,又抽出夹在中间的一张纸给普华。

“这是选题材料,你看看。”

纸上是一则报道,罗列了几组令人费解的实验组和对照组数据,只有一行很短的英文评述,说的大致是离婚率在五十年间不断提高,近十年升高了近二十五个百分点的事情。

“这个……和专栏有什么关系?”普华不太明白。

林果果重又低头改稿子,解释道:“我要写的就是从这篇报道来的。”

“离婚率问题?”

“不,是婚姻的幸福值!”林果果在纸上画下一个圆,分成几个部分举起来给普华看,“你不觉得研究一下这个圆很有意思吗?你是在哪一块里面,你的婚姻到底有多幸福,如果可以量化的话,是59分还是60分,多少分是婚姻的底线,至少我觉得……这是道很有意思的数学题!”

“底线?”

“对,我想换算出这个幸福值,同时求证一下,那个导致离婚的最低值到底是多少,人能够承受的底线是多少?”

林果果又拿了几份资料给普华。上午她继续在小会议室里写稿子,普华在忙手上要完结的几份零稿,无暇与她深谈。但有关那个数字的问题,却干扰到普华平静的工作心态,一整天她总会分心,想起林果果那个看似无意的问题。林果果是有某种洞穿内心的能力的,普华第一次接触热衷心理学的女人,有时甚至觉得,答应合作这个专栏是个错误,隐藏在她自己身上的秘密,迟早有一天会被林果果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