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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人房or双人房(网络版)(7)

爸爸挂了电话,普华还举着听筒,意识到周末要回家,而永道不能去,鼻子里酸酸的感觉更重了。以前还能用各种理由搪塞,这次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晚上睡不着,普华打开笔记本查看永博发来的邮件。

从大学毕业当上摄影记者开始,永博的足迹遍布国内国外,一年不一定回北京一趟。学生时代,普华对他的认识只局限在一年一次的家庭聚会,跟着永道称呼他大哥,后来发展成MSN和邮件中的朋友,再之后,才在永道鼓励下帮永博做些翻译工作。

永博总是发很多照片给她看,沙漠,湿地,荒芜的小山村,歌舞升平的市井街道。普华曾经收藏过永博的博客,可与永道分开之后,她再也没在他的博文下留言。

手点在摄影展的文档下,普华忽然闻到空气里的糊味,才记起火上还煮着绿豆汤。

跑过去,绿豆干锅了,黑糊成一团焦在锅底。她端起来想洗,塑料的把手烧软了,也是烫的,一下子没拿住,整个锅砸在地上,一大块焦黑的绿豆溅到她光裸的脚背上,很快就肿了起来。

家里没烫伤药,她把锅扔进池子,没清理地上的狼藉,先跑去浴室找牙膏。

以前烫过一次,永道给她手指上抹了厚厚一层烫伤药,告诉她没药的时候要先放在凉水下面冲,再用牙膏涂抹。那次烫的手指尖七八个水泡,疼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他搂着她,给她换凉水泡手,一夜都陪在身边。

跑进浴室,普华把脚伸到浴缸里开了淋浴,凉水贴到皮肤,灼伤的疼痛才有所缓解,刷牙杯里的牙膏还剩个小尾巴,不能凑合明早了,她全都挤出来抹到脚背上。单腿跳回厨房,再找扫帚扫地,把锅重新刷干净,置在碗架上晾着。

忙完这些,脖子里都是汗,不知是疼的还是热的,她索性在厨房席地而坐,抱着膝,对着一整排崭新的橱柜,打开每扇门检查里面还剩下什么。

结果全都空了,连个用过的包装袋也没有。

她失望的仰面躺在厨房地上,闭上眼睛想象着他做的扁豆焖面,泪水禁不住滑下来,流到耳朵里。

她安慰自己,落泪,是因为脚太疼了。

1-6

三天后上秤,普华眼看着体重秤的指针停在48的地方。

以前老说要瘦到100斤以下,如今实现了,她倒开心不起来。

心情不好,什么都不顺心。社里的稿子,永博的图片展宣传册,都还只做到一半搁置在那。

娟娟在浴室里刷牙,嚷着:“普华,怎么还没买牙膏!”兴冲冲奔到厨房,弄了一杯子浓盐水,又跑回去草草了事。

普华也是那样应付过去,她明明把要买的东西都写在纸上放进钱包里提醒自己,可老还是忘。

“娟娟,没牛奶了,喝白水行吗?或者……”她在厨房准备早餐,打开冰箱,唯一的盒装奶空了,鸡蛋槽里卧着一袋红糖,面包也只剩下了三片半。

“或者什么?还有别的?”娟娟从浴室里探出头。

“或者白水加糖?”普华不好意思说什么都没了。

“陪你两晚,吃的都是叫外卖,喝的快过期饮料,现在还白嘴吃面包!普华,我这心理理疗师的待遇也太低了吧?”娟娟假装绷脸,其实并不介意。

普华苦笑了下,把剩下的面包留在桌上,自己拿了一片坐在沙发上,手里是杯半开不开的温水配着面包慢吞吞的喝。

娟娟梳洗完毕从浴室出来,用毛巾裹着头发,赤脚穿一件睡裙,长到脚踝,是以前永道买的。普华见到自己的旧衣,就着温水把每早的叹气也一并吞下去。

娟娟全然未觉,啃着面包坐在她身边。娟娟是个天生的乐天派,积极向上,哪怕恋情失败,过了二十五还没有个可心的依靠,依然想得很开,日子过得蛮好。

“心里好点没有?今天得回你爸那边吧?”娟娟抱着膝,扯下裹头的毛巾,披散着一头湿发。

“嗯,中午回去。”普华吃完面包,起身拍了睡衣上的皱褶,睡裤肥了,穿在身上好像空空的两根管。她去卧室拿了吹风机,出来找到接线板帮娟娟插好。

“准备告诉你爸吗?”娟娟啃完面包,开始吹头发。

普华坐在刚才的地方,没面包吃,拿着绑袋子的金属丝缠在手上,“告诉什么?”

“还有什么,当然是永道结婚的事!”娟娟关掉电源,瞪她。

“有必要说吗?”普华的侥幸心理还在,瞒了两年,真相肯定不那么容易脱口而出,爸爸妈妈会受不了。尤其爸爸,对永道寄以厚望,时不时关心着。想到这些,回去看爸爸的喜悦都被无形冲淡了。

“怎么没必要!看你的脸色!你爸一眼就能看出来,知道吗!”娟娟嗓音提高了很多,她一贯对普华龟缩的态度不满,“你自己照照镜子!一个星期最少瘦了五斤!”

普华散开乱糟糟的头发盘在一起,无奈的笑了笑,使劲拍了拍脸颊,想要证明自己还好。

“吃完饭帮我挑件衣服,看起来精神点的,省得我爸多问。”说话间,金属丝的戒指脱落掉在地上,她低头看了一眼,没有捡。

“衣服有什么用,心情都摆在脸上!那件事迟早要让你爸知道,肯定瞒不住。而且他已经好久不回去,可能你爸老早就起疑心了,只是不提罢了。”

“会吗?”经娟娟一说,普华也有些紧张。

“怎么不会,你说多少次出差了?他又不是出去克隆恐龙,实验室明明在北京,能出差多久?除非你这次说他出国了!”

“这个……我怕我爸会问细节……说不出来不太好……”普华翻出钱包里的即时贴,下面是张收据,上面有买给爸爸的补品,日期是三个星期前,给时都是以永道的名义。

“那你准备怎么说?继续说他在外地?还是你准备瞒你爸一辈子?”娟娟重新吹头发,冰凉的水珠溅到了普华脸上,“还有你妈,她隔三差五跑过来看看,保不齐哪天会发现!”

“……”这次普华完全默然,无言以对。

前一晚叶妈妈突然登门,虽然只是随便看看,但普华毫无准备,好在当时娟娟在,才帮她把永道不在的谎话圆过去。

“婚姻不是儿戏,叶普华!结婚离婚不是你们两个的事,之前两年你们的行为都很不负责,对对方不负责,对双方的家庭不负责,如果现在还不让两边的老人知道,以后他有孩子怎么办?难不成说是你生的?”

这当然绝对不可能,普华找不到立足的理由,唯一一点侥幸在娟娟一番话后变得不堪一击。

“之前就不说了,你们男未婚女未嫁,不让家里知道也就罢了。现在不同啊,普华你别傻了,施永道是跟别人结婚了,把那个绿本子又换成红的了!我觉得你应该尽快告诉你爸妈,让他们心里有个底,如果以后有什么问题,也好有人在背后支持你,不至于孤军奋战!”

“会有……什么事……”普华躲回卧室,拉开衣柜埋头找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