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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别的就要你(78)

他拥着她,安慰她,说不用分开,他带着她回去。

她静静的留着眼泪,但是没有同意。

她以什么样的身份跟他回去?女朋友?未婚妻?

算算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真的还很短。她,还没有做好面对一个家庭的心理准备。更重要的是,他们之间存在的障碍,语言的,文化的。

她不是不想见,是不敢见。

所以,她拒绝了,只是让他尽快回来。她数着日子等他。

他很为难,不舍得离开她,但是家里又不能完全放下,毕竟一年多没有回家了。父母的年纪也不小了。他又是独子。

“一起回去不好吗?”

“不了,明年吧,等我会说韩语了。”她勉强笑着。

“无所谓,有我呢,不用担心语言的问题。”

“不了,真的,我还没准备好呢。”

“一起去吧,我舍不得你一个人在这。”

“没事,习惯了。”说出口时,都是违心的。

“一起去吧,求你了。”

“不了,明年,一定和你去。你不让我去,我也要去。”她在眼泪的笑容里,尽量掩饰了自己的不安。

“我尽快回来,最多一个星期。”

她点点头,再也说不出话,埋在他怀里,还是哭了,特别伤心,特别酸楚。

……

她坚持送他到机场,前一晚她在他身边,几乎彻夜未眠。

这是他们在一起之后,她第一次留宿在他家。她实在离不开,放不下。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眼泪停不下来。他睡着了,她就看着他,在暗暗的卧室里哭,枕头和被角都被她哭湿了。

他半夜醒过来,看着她的样子,真的不想走了。她瑟瑟索索的躲在他怀里,像是吓坏的孩子,抽泣声停不下来。

他酸楚的要她,她就给,带着眼泪,从头哭到结束,她不知道是幸福了,还是不幸福。她累的朦朦胧胧,听着他在耳边说话,眼泪顺着眼角流到头发里。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睡了没多久,她在梦里叫了一声,吓醒了,一头都是汗。

他看她这样下去不行,开了灯,给她披了件衣服,把她抱在怀里,哄着她,摇着她,安慰着她。给她冲了一杯牛奶让她喝了。她一刻也不敢闭眼,紧紧抓着他。

他索性用被子把她包成一团,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个小婴儿。他抱着她在客厅里转,去阳台走,告诉她他马上就回来了。他用韩语给她读那个绕口令,给她唱阿里郎,吻着她的额头。

在他缓慢的步伐和低沉的声音里,她累了,枕着他的肩膀,终于睡着了。

女人是水做的,现在他信了。

出门的时候,他把钥匙交给她,让她想他的时候就来这里,也可以住在这里。他保证每天给她打电话,发短信。

她同意了,点头,掉眼泪,抬头,找着他的眼睛。

在机场,她的脸色不好,但是在人前不想表现得如同生离死别,一直隐忍着。他不同意她送,怕看她的眼泪舍不得走,她不听,一定要跟来。

就像又要和妈妈告别了,妈妈被推走了,而他,最后被飞机带走了。

那天,离春节还有四天。

……

她的不安、恐惧,可以化作泪水,但是他毕竟带不走。

她不用上班,不用做事情,每天待在他的公寓里。

她把他所有的衣服都洗了一遍,晾干了,熨平,抱着哭一场,然后,又放到洗衣机里。

她的手机几乎时刻不离身边。等着他的短信,或者电话。

有时候,她甚至出现了幻听。在厨房里热牛奶,觉得手机在客厅的桌上响了。她跑过去接,在玄关摔了一下,膝盖都磕破了。其实,手机根本没有响。

那个小小的国旗,吊坠背后的汉拿山,让她觉得望眼欲穿。如果她只有吊坠那么大,就能被他绑在手机上,一直带到身边。可她不是。

晴美和木莲察觉了她的异常,带着她去逛商场。

她走到男装部,对这柜台里的袖扣走不动了,眼巴巴看了半个小时,又哭了。

躲在试衣间里,她压抑着声音,怕被听见。走出来的时候,她的眼睛谁也骗不了。

Cris知道了,把她带到书店,推着车让她尽情地买。不管喜欢不喜欢,有用没有用。

走到旅游的书架,她寻找着,看到韩国地图四个字,眼眶又湿了。

Cris把她带到茶座,告诉她不能这样下去。太想念了,就让他回来,不能自己折腾自己,这样下去,迟早要病的。

子恒知道她很消沉,陪着她到学校后门的小面馆吃面。

他点了自己爱吃的茄子,也点了她喜欢的豆腐。她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面,眼泪像珠子一样滴在汤里。

子恒只能又给她换了一碗。

东奎离开,似乎把她的心也带走了,只给她留下了泪腺,让她无法停止流泪。

……

她知道,自己心里深处隐藏的疾病又要爆发了,如果忍不过这七天,她,肯定会病倒,或者死去。

她想让自己振作起来,她开始写日记。把他发给她存在手机里上千条短信一笔笔抄在一个小本子上。一边抄,一边想他。

那本子上到处都是泪渍干过的褶皱。她抄完一遍,又抄了一遍,但还觉得不够。

七天,其实只有一百多个小时。对她来说,过的比七年还漫长。

她曾经和他分开过三十三天,又分开了二十七天,加起来的六十天,是八个半七天,她能战胜那些,也能克服这一百多个小时。

但是那时她什么也没有,现在她有了他。她心里最怕的,就是失去他。

所以那时候她能忽视,能不在乎,现在做不到。

她的不安直接导致了头疼。自从受伤之后,伤口一直没有疼过,但是他上飞机,她坐上回家的大巴开始,她额头的伤口开始疼。

有时候是隐隐的疼,有时候揪心的疼。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夜,那个人用酒瓶砸在了她头上。只是,这次,她的伤口在心上。

她偷偷去了医院,见了朗大夫。朗大夫说她只是太敏感,神经质,心理作用。其实一切都很好,她想的太多。

朗大夫给她开了镇静神经和止疼的药,她疼得厉害就吃半片,然后抱着他的枕头勉强睡一会。

她睡的很差,常常深更半夜辗转反侧。

她吃的也很差。

他离开的第一天。她吃了三顿饭。

第二天,她吃了两顿。

第三天,她只吃了一顿。

……

“我到釜山了,从首尔转的飞机,很顺利。你干吗呢,宝贝?”

“想你。”

“吃饭了吗?”

“吃了。”

“吃的什么?”

“忘了。”

“为什么忘了?”

“想你。”

“还有六天我就回去了。”

“还有六天半。”

他说不下去了,听见她在另一侧已经哭了。他从釜山的机场给她寄了一大包酸甜的韩国泡菜,还有汉拿山的明信片。国际加急,第二天就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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