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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别的就要你(123)

因为那个孩子的存在,她甚至选择死亡。她,恨他吧。恨他的过去,他的隐瞒。也许,还恨他的家人,恨他们的自私,恨他们的残忍。

他能理解这些,但是,如何让她理解他心里的苦处。他,并不是刻意隐瞒,他并不知道孩子的存在。那个孩子可能不是他的。他的荒唐,并不包括一个孩子,真的不包括。

但是,如果是呢?

他站在走廊里,没有勇气推开病房的门进去,而是靠在门口犹豫。

如果,他真的有一个女儿,她,还会原谅他吗?如何原谅?

她,放弃了生,会接受他有一个女儿的可能吗?

掏出烟,他离开了病房门口,走到了走廊尽头。

手术之后,Cris表现的很平静,也很坚持。他不再离开,不再退让,不再妥协。当他跟进抢救室时,已经说明了他要做什么。

他,不会让,但是无法阻止,另一个男人抢。

想着Cris坐在病房的角落里,病床边那个属于自己的位子,突然觉得岌岌可危。厉俐醒来的时候,叫了Cris,她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还是叫了那个男人。

但愿,那个孩子不是。她不可能是,不会是。

如果是……他不敢再想,抽着烟,望着窗外。

医院外有些外国病人在走动,冬天来了,有些萧索冷清。他们一起度过的那些纪念日快来了。上个冬天,是属于他们的。

不去想别的,保佑她早点好过来,早点醒过来吧。

他,需要她,非常非常需要她。

她,必须是他的,绝不会让给任何人,谁也别想抢走。

抽到一半的香烟,突然被他紧紧攥在手中,揉碎成粉末。手心的疼,赶不上他心里焦急的万分之一。

……

如何原谅一个背叛自己的人。杀死他,还是杀死自己?

厉俐选择了后者,然后功败垂成。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病房淡蓝色的墙壁,和那天走廊里阴冷的白色不一样。她活了过来,不再逃开,看着床边空荡荡的椅子,和坐在屋角,那双深锁眸子的主人。

那是Cris。

他疾步走了过来,站在床边,用棉签沾了一点水润湿了她的嘴唇,试着掩饰激动的情绪。

她又闭上了眼睛。长久的昏迷,没有体力凝视。她只感到唇边的干裂被轻轻润泽了,很舒服。

睁开眼睛,她又看见了那模糊的脸庞,像是走廊里送她离开的那个人。然后,是Cris额头淡淡的皱纹。

Cris,一直是他在身边?一直是他吗?

不是东奎,没有东奎,对吗?

她想举起手,却只能放在床侧,手臂上的针孔清晰可见。

“要什么?”Cris俯下身,看着她迷蒙的眼神,似乎还不完全清醒,好像又要睡过去。她,孱弱无力的样子,比晴美去世的时候更让人心疼。

她,已经不起任何刺激和折磨。她能活着,已经是苦苦撑下来的。在手术里,他们一度失去了她。

她自己,愚蠢的放手,不知道珍惜。好在,他们找到了她,救回了她。

她又动了动,手在床单上轻轻的向他挪。

Cris抓住了她的手,紧紧握住。“要什么?”他从来的内敛变了,声音里有呵护孩子一样的细致,又有保护爱人的深情。

“无……”她困难的张嘴,吐不出清晰的字句,太久没有说话,太久没有思考。

“无什么?”Cris拉住她的手,在她床边坐下。

“我……”她微微间歇的喘气,“走……。”

“你要去哪儿?”他不明白,她走,走去哪?

“不要……”她累了,累得说不出来,“不要……他。”

她侧过头,使不上力气,眼泪突然夺眶而出,恨自己说不清。她不想见那个人,不想再听他说话,她不想再为他伤心。

她,受不了他的隐瞒,无法接受他的女儿。

虽然活了下来,但是她不会原谅他。他,不配得到原谅,不配!

看着她在眼泪里又闭上了眼睛。Cris握紧她的手,想马上带她离开,让她远离伤害,远离伤害她的人。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需要知道。

上次他已经说过,不会有下次。那个人不知道珍惜,他就要争取。

抹去她眼角的泪,看着她额头错乱的黑发。她剪了自己的头发,她的手上不再有戒指,耳垂上,那两颗闪亮的星星也消失了。

她,已经决心,离开那个人。彻彻底底的离开。

不能死,她只好选择了活着离开他。

“好,我带你走!”

****

醒来以后,她身体很弱,不再和他说话,不再看他。为了她,他常被推出病房。

她又睡着了,透着月光,他看到她白皙的额头那些剪碎的发,他喜欢她的刘海,但是她剪了。

她把手机留在了房间里,她身上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都不见了。他们的戒指,项链,他最喜欢的那对耳钉。

他知道,她心里的伤实在很深,一时无法愈合。

最初两天,白天清醒的时候,她回避所有的人,除了睡觉,还是睡觉,一言不发,甚至不看木莲和子恒一眼。

偶尔护士把她唤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嘴边似乎有梦中的呓语,但是看到床前的人,她就翻过身,又闭上眼睛。他知道她是在躲他。

他,不敢现在和她谈。她把血吐在他身上的那幕好像就在一秒前。她唇角隐忍太久的痛苦还是没有坚持下去,他把她逼到了绝境,现在,不能再逼她原谅。

她病得太厉害,身体虚弱,他不能现在和她谈。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先让她养身体吧,他时时如此安慰自己。

她吐血的时候,义无反顾地求死,能活着回来,已是万幸。

所以,现在他不敢和她说,不敢刺激她,不敢影响她恢复中难得的平静。

他也不能说,因为那个结果没有出来,他给不了她负责的答案。他不敢想,如果答案不是他们要的那个,他该怎么办?

他知道,她不是不说话,她和木莲说过疼,他听见了。

她不许他碰她,清醒的时候,强烈的排斥他的存在。为了她的身体,他都接受了。远远站在屋角看着她睡,看着她苍白的面容。

只有此时,她睡着的夜半,他才敢再坐到她床边,抚摸着她的额头,看着她褪色的面容背后藏不住的距离。

她能康复,他可以不追究这一切,只要她能康复。

即使,她恨他。

……

她接受了活下来,为了离开,她休息,让自己能够离开。

她忍受不了他的存在,但是为了永远离开他,她不停的睡,忽视屋角那个人。

她不再有梦,只是命令自己休息,就像强迫自己吃下那些咖啡一样残忍。

Cris那天说过,会带她走。

她相信Cris,也只能相信Cris了。

她睡了,醒来,又睡去。

几天后的那个夜晚, Cris把她包在被子里,抱着她离开的时候,她依然没剩下丝毫力气,软软靠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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