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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分咖啡半分茶(52)

一路上谁也不再说话,只是偶尔他突然在转角街口停下来,让她喘口气。街边的路灯一盏盏间隔的亮起来,鞋尖上染着一天的灰尘,清脆的脚踏踩在鹅卵石路面。

每一步都好像走了很久,就好像一句表白,整整等了五年。

回饭店,进门他把她按在墙上,脱了身上的风衣,突然跪在她身前,沿着身前柔软的曲线无声祈求。

子律的高兴,并不只是笑,也不仅仅满足一两次缠绵的亲吻,他想要的从来很多,舒是知道的。

身上本来还不妥,被他如此的举动感染了,手就垂在他颈上,抚摸着硬硬的发根,感觉他抵在腹部的脸孔带着弥散开的煽然热气。被拉着坐在地毯上,表白几十分钟之后,他终于忍不住,不顾一切顶开她的唇舌,尽情纠缠。

关于孩子的事,刚刚已经到嘴边了,因为他的热情又被堵了回去,如今再想提,已经错过了时机。

情景也容不得她多考虑,理智在这样的时刻,早就蒸发殆尽,不能支配自己。

五年相伴的生活,舒没见过子律如此动情,他不粗鲁,反而谨慎到不太像他,手藏在她格子裙摆下,操纵着她的喜乐悲伤,推着她渐渐在情欲里迷乱失去了方向。

他们还是出门时的装扮,还是展会上相携的情侣,他依然带着自信和坚决,只是都施展在她身上。

贴在门上,好像漂浮在空气里,望着面前笼着阴影的面孔,听着耳边沉重的呼吸和他说的:我也爱,也爱。

靴子踢到什么,倒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声音,被他高高举起来,重重落下去,好像用每一个动作解释表达几个字说不清的内容。

他尽量顾念她病后的身体,可她说过爱他之后,他就难以克制,总想让时间就停滞不前,永远留在这样的时刻里。

反反复复的要,她累了他就托着她,躺倒了他又把她抱回来。各种各样的体位,姿态,好像他们从来没做过,这只是错过的第一夜。

五年前,在画室的一角,他完成人体素描后扔开笔,在她酒醉还虚弱时,强行带她到镜子面前,抵住她的身子,在她懂得反抗之前,强要了她。

她的眼泪就留在镜面上,即使悲伤的记忆砸碎了,也还是留在那儿。

如今那段他留给她的记忆终于被抹去了,那道伤痕也彻底痊愈了。

抱她到窗前,透过拉开的窗帘一起望着布拉迪斯拉法的美丽夜景,缓缓流过的多瑙河带着深沉的蓝色消失在视线尽头,好像也带走了所有的悲伤,不快,误解,只剩下最纯粹的男女与情爱。

他吻着她的耳垂,卑微的求她。

舒接受了,其实她从来没有真正拒绝过他,她知道自己也拒绝不了,以为她早就动心了。想快乐,无非放弃自己心里固守的坚持,承认爱他,好好爱他。放任也好,不去想过去或以后,趁着他们正相爱。

隐忍勾动的欲念在一瞬间爆发至极致,他们难以克制自持。她贴在玻璃窗上,被他的手臂隔开,温热的泪水混着彼此的汗,流进肩头的毛衣里,听他痛苦畅快的声音。

结婚,我们结婚!

靠着他支撑自己,疼痛从尖锐变得细微,渐渐察觉不出,被快感掩盖。他无所不在,而窗外的景色,蒙上一层浓浓的雾气,不久就看不清了。

黎明时,被疲惫彻底征服的情侣躲在饭店角落安眠休憩,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几秒钟以后,子律终于翻身醒过来,从舒身上退开,摸到电话接了起来。

半小时后,他简单梳洗,出门去城堡参加展览方举行的临时会议。

出发前,子律特别到卧室里跟舒吻别。那时候她睡得还很沉,笼着眉,眉线里的那条细疤都能看得出来,他心疼得在她唇上辗转吻了很久才起身离开。

关门声,之后是很久的静谧,在疼痛里挣扎了一阵,舒有短暂的清醒,睁开眼望着窗边花瓶里的干枝,床头柜上有一小团阴影。

身下一股湿热,之后是解脱般的松弛疲倦,她乏力的把头转到另一个方向,觉得有些异样,盖在腹部的手慢慢划出被子,还举不到眼前,便倏然顺着床沿垂了下去。

屋子里再没有丝毫声音,子律忘在床头柜上的手表,静静的陪着时间一点点流淌。

白咖啡(上)————沦落

会议是由斯洛伐克主办方搞的,形式有点像早餐会,虽然只是上午,但是有不少艺术圈的人参加。

地点就设在平台上,视线可极目远眺缓缓流淌的多瑙河。与其他发达的西欧国家不同,东欧这些小国,即使首都也带着古城舒缓自得的从容气质,反衬参展的现代艺术品,更给人一种超现实的犀利感。

斯洛伐克文化部官员讲话之后是简单的茶会,大家都是一手咖啡一手茶点,四五个一堆随便聊天。

因为其间碰到熟面孔,子律由朋友引荐,和几个参展的香港新加坡设计师聊了一会儿。心里老惦记着留在饭店的舒,他不想久留,不巧使馆文化处的参赞加入进来,只好应景的又谈了些国内艺术圈的见闻。

画展和大型雕塑展都在东线的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展区,子律所在的展区过了布拉格这样的文化大都会,就变成以陈设很难归类的先锋艺术品为主。CD唱盘设计的家具,巨大的行为艺术鸟笼,在城堡走廊里转了一圈,觉得看下去的意兴阑珊,想放下酒杯率先离席,刚才经过吸烟区,无意听见里面几个人用中文聊天,说到了社区的名字。

子律慢下来,听了两句又加快脚步,刚走过去,听见身后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宗政?”

回过头,两三秒才认出孟晓荷,子律一时觉得很意外,她已经主动上前打招呼。本来想礼貌的握下手,可看她手里又是烟又是咖啡,子律打消了客套的念头。以往在公社遇到两次,谈得还算投机,可自从拒绝了她把工作室迁进公社,见面了也很少再说话,偶尔还会在社区的一些活动上碰到,面子上也都让对方过得去,算是半个生人。

“这么巧,你来参展?”

“对。”

“你……朋友呢?”对陌生人,他向来惜字如金,孟晓荷掐了烟,没想到那女人没有跟在旁边。

在机场时见过他们私下里相处的方式,老让她觉得有点不甘心,好像心里被什么激起潜藏的好胜心。

孟晓荷觉不出舒有几分好,只要每次见到她,就会冷眼在心里品评两句,他选择的女人不过如此而已。时间长了,没把他们的事放心上,可每次一遇到,她又老好奇想知道关于他们的事。

“还有事,先走了。”子律根本不作答,直接告辞离开。剩下孟晓荷自己一个人不无尴尬的站在吸烟区门口。

又回去准备点上烟,下意识瞄了眼他走远的方向,孟晓荷佯装没怎么在意,可身后的朋友们还是上前打趣了几句。

“他谁啊?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