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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人类爱豆(47)

塞西尔:“……你怎么会记得一岁时候的事?”

柏林耐心地解释:“哦,发展到科技时代之后,有发明一种记录仪器,叫做摄像机。可以把发生过的事,以影像、声音的方式记录下来。保存到很多年后,也依然可以随时查看。是不是很方便?”

有更不科学的神殿存在,塞西尔消化得很快:“嗯。”

“那我继续说啦。”柏林抑扬顿挫,讲得很起劲,“一周岁的时候,我们那里有个习俗是抓周。抓周的意思就是抓阄,会准备很多样东西,让满一岁的小朋友从很多个准备好的物件里抓一个,预测未来会走哪条路。”

“比如说抓到书本就说明爱读书,未来会是一个文化人,可能会搞学术什么的。”

注意到塞西尔的眼神,柏林及时澄清:“我生活的世界没有神殿,只是民俗习惯,这种活动更像是大家聚在一起凑个热闹起起哄,跟真正的预言没有任何关系!”

塞西尔放松下来:“哦。”

柏林回想起长大后看到的录像,心有余悸地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当时我妈乐在其中,选了大概有一百多种小物件,平铺开大概有这——么多。”

他挥舞着胳膊比划了一下:“一点都不夸张,以一岁的我为圆心铺开,看上去特别像丧尸围城。”

塞西尔是一个不会不懂装懂的好学生:“丧尸是什么?”

柏林:“……”

他敢肯定,如果塞西尔跟他是同班同学,当老师问“有什么问题吗,没有问题就下课”的时候,小塞同学一定会在全班怨念的哀嚎声中,坚定执着地高高举起手来。

柏林很有耐心。他把塞西尔当成了以前邻居家缠着他的小朋友来对待,小朋友都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像柏林这样成熟可靠的大人当然要宽容一些。

于是他索性站起来给塞西尔表演了一下,原型取自植物大战僵尸:“就是像这样走路的尸体,会吃人,丧尸围城是出自一个恐怖电影,丧尸特别多以至于把城市包围啦……”

在塞西尔再一次皱起眉时,柏林意识到这里面产生了误会,塞西尔可能会以为他所在的世界比这里更可怕。

柏林连连摆手,认真摇头:“停止胡思乱想,这是电影杜撰的,是假的,是不存在的。”

一开始柏林语气很肯定,越到后面越小声,他自己也有点不太确定地心虚了起来:毕竟不久前他还用同样的话反驳了韩宇哲,电影里的恶魔是存在的,丧尸真的不可能吗……?

塞西尔注视着他,偏头陈述道:“你不用害怕丧尸。”

柏林眼神飘忽,一口否认:“说什么呢,我不怕丧尸。”

塞西尔定定地观察了他片刻,依然笃定:“你怕的。”

柏林:“……”

他意识到这样下去会不断跑偏,不是个办法。

为了防止在回答一个问题时、不断扯出更多的问题,柏林老师忍痛采取了一刀切的做法:“从现在起,你先不要提问,听我讲完再一起问。”

塞西尔:“哦。”

柏林艰难地将话题拉回原本的轨道,掰着手指头数:“嗯,金元宝代表财富,笛子代表音乐,字典代表知识……等我在七大姑八大姨堂姐表哥们的面前抓完,所有人都感叹’不愧是柏林’。”

他眼睛亮晶晶的:“你猜我选了什么啊?”

迎上柏林期待的视线,塞西尔陷入思考中。

半晌,他欲言又止:“……柏林。”

柏林下意识应了:“嗯?”

塞西尔沉默许久,眼含歉意:“我就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之后在你讲完前不会再提问了。”

柏林好奇地点点头:“好,你问吧。”

塞西尔灿金色的眼睛中充满茫然:“‘柏林’是什么?”

柏林没有听懂:“?”

柏林陷入思考:“……?”

柏林后知后觉的了然:“……………………”

怎么会这样。

大失误。

……他忘记告诉塞西尔他叫什么名字了。

柏林艰难地望向天花板,小声嘟囔:“我的名字。”

塞西尔没听清:“嗯?”

柏林瞅瞅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柏林是我的名字。刚见到你太混乱了,我忘记告诉你了。”

塞西尔缓缓消化。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两个人对视了半天,一时间不知道是谁更尴尬。

塞西尔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镇定地咬了一口面包:“很好听,我记住了。”

柏林下意识地傻笑了一下:“你的名字也蛮好听的,很配你。”

塞西尔一顿,静静看着他:“谢谢你,但我的名字是’堕落者’的意思。”

神殿对外从不提及他的名字,只以神子代指。

柏林:“…………”

如果换一个人,大概这个会尴尬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但是柏林很快调整好了心态,他乐观地想了想安慰道:“没关系,堕落不是谁能都用的词汇,首先要站到足够高的高度上,才能有堕落的机会呀!这不反而证明你本来就是很厉害的人吗?”

塞西尔一怔。

柏林嘿嘿笑,用一种塞西尔不懂的眼神瞅着他看:“其次,我们那里有一种说法,越是厉害的人物,反而小时候会用一些敷衍且不太好听的土名字来称呼,这样更容易顺利长大:比如说狗蛋,猫蛋,铁柱,翠花。”

塞西尔:“……”

这种感觉很奇妙。

他好像不太懂,但他好像又真的懂了。

于是在柏林兴致勃勃地询问塞西尔要不要起个“塞狗蛋”作为小名时,塞西尔凭着一股自救般的直觉,毫不犹豫地坚定拒绝了。

被拒绝提议的柏林面露遗憾,但很尊重塞西尔意见的点头回答:“那好吧。”

塞西尔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

若是以往他又想起自己这个不被祝福的名字,或许会感到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此刻,他的全部想法都被柏林带到了从未想过的地方,没有精力来感到沉郁了。

柏林有很多想法,不会顺着别人的思路走:“名字不代表什么的。顶着一个’堕落者’的名字,却反而是没有堕落的那一个,也很酷呀!”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谁说,堕落过的人,不能再重新变得积极呢?只要人生没有结束,就还有改变的机会,况且只有你自己才能决定要往哪里走。”

“别人可以阻止你往上走,也会有人站在下面朝你招手,想要你也去到更深的深渊里去。”

“但你一直都是你自己呀。”

柏林背着手摇头晃脑,像个很有活力的小老头,唠唠叨叨跟钻了牛角尖的后辈讲道理:“别人怎么称呼你,并不能改变你本身的样子。”

“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就努力向着既定方向靠近。”

“我妈妈常跟我说,’吸引力法则’是这世上最难以解释的东西。当你强烈的渴望达成某件事,并不放弃地不断努力的时候,上天都会来帮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