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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洒(8)+番外

之清低下头数自己的手指头,数来数去没有数清楚。

弓夜走到他身边去看茶几下的啤酒空瓶:“这些都是他喝的?”

几人面面相觑,点点头:“我们都没怎么喝。”

老费凑过头来一看:“哎呀,他喝了这么多。”

“怎么还好端端坐着。”小陌奇怪地去摇他。

之清还晓得拨开他的手:“嘘——听小季唱歌。”

小季早把话筒放在一边,音乐调到最小,他把手在之清面前晃一晃:“小艾,这个是几。”

“是小季的手。”之清很乖地回答。

几个人全部看着他。

“是几根手指呢。”小季五根手指伸得笔直,又凑近一点。

之清摸索过去,一根一根地掰,来回掰了几次,把大家都逗乐了:“一,二,三,四,五,有五根。”脖子转了一个角度,正对着弓夜:“老板,我回答地对不对。”

“是,没错。”弓夜眉尖带着一簇无奈,“你们怎么都不管管他,他喝多了。”

“老板,说好大家来开心的,小艾喝多了,他又不闹事,没关系吧。”小陌微带委屈地说。

弓夜想想也是,大不了,等一下送他回去,之清的住址,也是知道的。

之清非常乖巧地坐在沙发上,酒杯被拿走,他也不抗议,面带笑容,塞水果给他,他放进嘴里慢慢吃,小季唱完一首歌,他还晓得鼓掌。

弓夜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醉酒以后是这个样子的,不时回头去看他,见他没有出格的举动,才放下心来。

散场时,之清跟在弓夜身后,小季还叮嘱他:“小艾,老板会送你回去的,以后别喝这么多。”

之清对他挥挥手,大家都各自回去了。

弓夜说:“走吧,我车子在后面。”

牵线小木偶似的,随着他走。

突然,停下来,之清轻轻说:“冷。”

酒劲上来,被夜风一吹,不冷才怪。

弓夜望着他。

之清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扯他外套的袖子,嘟嘟囔囔地说:“冷,要穿衣服。”

弓夜微微笑,喝醉酒,胆子倒是比平日里大了,平日和自己说话,总好像面对狮子的小白兔,战战兢兢的,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之清肩膀上:“现在可以走了吗?”

外套很暖,带一点淡淡的烟草气息,之清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

11:我为什么要哭

弓夜打开车门,安排他坐在副驾驶位置:“会系保险带吗?”

之清两只手在那边摸来摸去,找不到准确的位置,气馁地在那边叹气,弓夜好笑地俯身帮他弄好,靠得近了,才发现之清面孔红红的,呼出的气很热,摸一摸他的额头,低声问:“是不是难受。”

之清摇摇头,抿着嘴不说话,好像怕嘴里的酒气喷在对方的脸上。

弓夜想着方才小季逗他的有趣,故意说:“之清,你认得我是谁吗?”

用力点一点头。

弓夜抬手,把他的眼镜拿下来,放在一边,之清连忙低垂下眼,睫毛长长地盖住眼帘。

“我是谁?”

“弓夜。”索性直接报出他的名字。

声音软绵绵的,清朗中带着莫名的诱惑,弓夜觉得好像身周的空气跟着也变热起来,两个人中间至多是两三寸的距离,他再次试探着说:“之清,过来,亲我一下。”

之清明显迟疑在那边,眼睛眨一眨,又眨一眨。

弓夜刚想抽身出来,将车门关上,之清已经靠过来,在他的唇上停留住,湿热暧昧的气息将两人萦绕在一起,弓夜一时不敢再动,之清也没有动。

弓夜差点以为之清已经睡着的时候,之清慢慢伸出舌尖,在他的嘴唇上舔舔,大概觉得味道不错,舌头一点没有想收回去的意思,这次换弓夜傻在原地,全身僵硬地任由之清又舔又吮,对自己的薄唇施虐。

待某人心满意足,吧唧吧唧嘴,向后靠到椅背,将身体缩起来时,弓夜的脑袋好像有一根筋还绷直着,之清倒是翻过去,没动静了。

弓夜暗骂自己玩火活该,将外套往上拉一拉,他的身形比之清大一个码,外套可以把之清整个人抱拢在里面,启动车子的时候,他把左手边的车窗打开,再不吹点冷风,他都怕自己再做出比喝多了的某人更过分的事情。

车子开到一半,之清迷迷糊糊地醒了:“不要送我回去。”

声音太小,弓夜又分神在想事情,只好再问了一次:“你说什么。”

“不要送我回去。”他缩在外套里,可怜兮兮地说,“会把我弟弟惊醒,老板,你送我回工作室,我睡沙发好不好。”

弓夜听说过,之清有个小弟,以前受到意外伤害不会说话,家里人都特别仔细地照顾,之清加班的时间再长,也会选择白天再回去,生怕半夜开门会惊吓到他。

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之清打了个长长的酒嗝,弓夜知道糟糕,连忙在安全岛停下来,才踩住刹车,之清已经对着窗外吐得昏天黑地的,弓夜叹口气,伸直手臂去拍他的背:“慢慢吐,吐干净。”

之清也不管听没听到,只想着不能吐在老板的车子里,脖子伸得长长的,吐到后来,一嘴巴又苦又涩,大概连胆汁都一并吐出来了。

弓夜在驾驶座下,找出小瓶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递过去:“簌簌口会好一点。”

之清用半瓶簌口,半瓶喝下去润润嗓子,谁晓得,一口呛在那里,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身体里怎么会又这许多的水份,刚才明明已经吐得一干二净的。

弓夜的手掌一直贴着他的背脊,温热的掌心,烫贴在心脏反面的那个位置,好像一汪会流转的温水:“哭出来,好点没有。”

“我没有哭。”之清少见地掘强回嘴。

“你回过头来我看看,是不是没哭。”

“我是被水呛到的,我为什么要哭。”之清的双手紧紧抓住车窗的边框,弓夜的外套软软地向下滑,他为什么要哭,大家都这么开开心心的晚上,他实在找不出哭的理由。

弓夜在他的身后,沉默。

“能不能把车子开远一点。”之清缩回车子里,遥遥指着自己吐的那一大滩,味道实在不好闻,弓夜应该也有闻到,怎么他看起来还是很平静的样子。

其实,他一直就是这么波澜不惊的样子。

弓夜又把纸巾给他:“擦擦眼睛,眼圈都红了。”

“老板。”

“嗯?”

“你的车子好像百宝箱。”之清小声说,“现在是不是送我回工作室。”

“你头疼不疼。”

“还好了。”

“吐成这样子,怎么能一个人睡工作室的沙发。”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刚才他是不是喝醉了,才会吐成那么狼狈的样子,在KTV,喝第一口啤酒的时候,味道一点也不好,不过多喝几口以后,隐隐地,会有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不知不觉中,他好像喝了四瓶还是五瓶,小季的歌声在耳畔像海浪拍打在礁石上,听不真切,后来,后面的事情一点也想不起来,醒转过来的时候,就在弓夜的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