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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总跟着我(58)

安浔清楚闫贺安没有施舍的意思, 他只是想找个借口跟他在一块儿,只是恰好也可以接济他, 能让他过得更轻松。

闫贺安又高兴了, 他勾着安浔的肩膀, 两个人在夜晚的冷风里抄着口袋缩着脖子, 快步往公交站跑。

安浔的反应让闫贺安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不会被误解原来是这种滋味。

他由此确信, 哪怕受到了一点潜意识的影响, 他跟爸妈的行为模式还是不一样的。

因为爸妈实际上并不关心他, 只是用给钱来当借口。

而他对安浔不一样。

最明显的证据就是, 他跟他哥的生日只差了一个半月,他在前, 他哥在后。

每年爸妈都会不约而同的在四月格外忙碌,忙碌到完全不记得他的生日,又在一个半月后总能抽出时间来,给他哥买蛋糕,陪他一起吃饭。

一年两年这样,可以说是巧合。

十年都在重复同样的过程,允诺了来年会记得,又反复落空。

失望累积久了会觉得没意思。

他跟爸妈的区别大概就在于,伪装出来的真情实感没有温度。

真切的关心释放出来,是真的能切实地感受到的。

“冷不冷?”闫贺安从口袋里摸出一副手套,把其中一只递给安浔,“一人戴一个,公交栏杆还挺冰的。”

如果直接把一副都给安浔,他肯定不要。

安浔接过去戴上了。

手套就是普通的毛线手套,很厚,暖烘烘的。

一小时后,俩人手边一人一杯咖啡,坐在餐桌旁学习。

闫贺安第一次觉得学习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安浔讲解的声音很好听,不疾不徐,不急不缓。

既不催眠,也不无聊。

有的人爱看吃播,就是爱听那种吃东西时嘎嘣脆的声音,会产生幸福感。

闫贺安觉着安浔讲公式的声音,就有异曲同工之处。

“数学公式需要先死记硬背全背下来。”安浔点点课本,“今晚你能把圆和椭圆相关的公式都背熟就算完成任务。”

“噢。”闫贺安把课本拉到自己跟前,很有仪式感的拿起记号笔,边念边用记号笔涂上颜色。

安浔在一边看着他这通操作,对他这种“看书必留下痕迹”的行为,不做评价。

说起来挺幽默的,安浔的课本干干净净,连笔记都没几行。

闫贺安看过的那几页蓝蓝绿绿红红黄黄的颜色纷飞,相当于每句话对他来说都是重点。

安浔真的想好奇问他一句,这样每行都划线标重点,跟没化有什么区别。

不过闫贺安有积极性是好事。

一口气吃不成胖子,安浔没指望闫贺安能短短几天成绩突飞猛进,脱胎换骨。

每天能看到进步就行。

离高考还有两年,这两年如果能充实度过,完全来得及。

至于目标,人过一辈子本来就不是带着明确的任务来的。

谁不是从出生以来先接受灌输的知识,再去摸索着思考自己想走的路。

边走边看,顺其自然。

当他走到路口的时候,他自然会知道自己究竟想往左拐,还是往右拐。

***

闫贺安家里逐渐有了两个人一起生活的痕迹。

他喜欢记录,经常给安浔拍照,一开始安浔还觉得防不胜防,后来就习惯了直接忽略。

闫贺安把拍好的照片洗出来,贴在相片墙上。

不知不觉的,那面墙上渐渐越来越多有关安浔的照片。

照片墙上也第一次有了闫贺安本人的影子。

他教安浔怎么用相机,安浔偶尔会给他拍一张。

抱着吉他唱歌的闫贺安,好奇摸索着电子琴的安浔,切菜指挥闫贺安炒菜的安浔,画画的闫贺安。

闫贺安最喜欢的一张照片,是安浔学着学着睡着了,被闫贺安偷偷在脸上画画的熟睡的可爱安浔。

搬到临城来的那天,闫贺安看着空荡荡的单人公寓,料想自己未来两年的高中生活,大概会无聊的一个人窝在公寓里吃外卖,就这么乏善可陈的浪费青春。

事实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公寓里随处可见安浔存在的痕迹,两个牙杯牙刷,两个喝水杯,睡衣晾挂在阳台上,毛怪萨利旁边并排躺着大眼仔麦克。

在安浔的指导下,基本的炒菜闫贺安都学会了,总结起来其实特别简单,就是先热油煸炒葱姜蒜,先放肉后放菜,再加酱油就好。

现在回头去看,闫贺安也觉着煮泡面都能糊锅怪离谱的。

开学后转眼过了快三个周。

跟安浔在一块每天能做一万件事,几乎察觉不到时间流逝。

教室里充斥着快要放假的愉快气息,韩宇南转过头来问闫贺安和安浔:“是周几放来着?”

“周天放,周三上课。”安浔顺口给他回答了。

“喔噢。”韩宇南敲敲闫贺安的桌子,总觉得他兴致不高,“闫哥,你中秋回不回家?”

“不回。”闫贺安摆手。

安浔偏头看了看他。

“不回也正常,离那么老远不够折腾的,也就三天。”韩宇南觉着也合理。“真羡慕你,不用应付公事。”

闫贺安扯扯嘴角,不置可否。

这个年纪一般也都没很黏父母,韩宇南一想到全家大聚餐就头大,到时候势必会被拿去跟姨妈舅舅姑妈的孩子各种比较,还会问他成绩什么的,韩宇南每次都想逃跑。

周六补课,补完放学回家的时候,安浔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

“星期二中秋节,你有什么安排吗?”

“我?”闫贺安一愣,指了指自己,笑了,“没,我能有什么安排。”

安浔点点头,迟疑了两秒:“你想不想来我家一起吃晚饭。”

“……”闫贺安怔怔看着安浔,他有点儿慢半拍的将这句话在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才确认安浔在说什么。

在闫贺安回答之前,安浔匆匆补充了一句:“就我和我妈。”

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默持续了没多久,闫贺安眼睛明亮,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不远处的电线杆子上,动了动嘴唇:“去。当然去。”

接下来的两天,闫贺安总是冷不丁就想起来:中秋节要去安浔家里吃晚饭。

想到这件事后,他就会突然升起一股子前所未有的紧张感。

然后他就戴上耳机开始在楼下跑步,跑个半小时,闫贺安才能冷静下来。

这个过程跟抽风一样一直反复,导致闫贺安连续两天步数过两万,比忙着送外卖的安浔还多。

安浔看见步数排名的时候,随口问闫贺安白天干嘛去了,闫贺安莫名心虚地尴尬摸摸后脑勺,嘴硬敷衍:“呃,我精力旺盛,闲不下来,不行?”

安浔:“?”

行吧。

中秋节这天,闫贺安一大早看着手机发了半天呆,给他爸妈他哥各发了一条[中秋快乐]。

到了下午,这仨人才陆陆续续给他回复。

跟复制黏贴一样,他们彼此之间都没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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