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贺安随手抓了一颗爆米花递到他嘴边:“你也尝一颗呗,奶油味的。”
安浔正要拒绝,一张口,闫贺安特别顺手地就直接给他塞进去了。
安浔黑着脸嚼爆米花:“……”
闫贺安笑眯眯问他:“好吃吧?”
安浔无言地看着闫贺安,顺着队伍往前挪了两步,面无表情吐槽:“这东西你自己吃吧,可乐就够甜的了。”
闫贺安心说你就嘴硬吧,看电影的时候你偷偷真香的话我给个面子不拆穿你。
检完票入场,他们看的这场,影厅在走廊最尽头。
一推门进去安浔就发现,这个影厅和他以前看过的不太一样。
当然,他一共也没到电影院看过几次电影,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两次。
所以他在看到天花板上悬挂的雪花星星灯时,只是略有些疑惑地多扫了一眼,就没多想。
座椅也是很不常见的深蓝色,放饮料杯的扶手是冰雕的样子。
现在电影院都搞这么花里胡哨了。安浔对这些东西没什么感觉,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就无所谓地安静等待电影开始。
安浔无聊的时候也不会玩手机。
周围的情侣大部分手机屏幕都亮着,要么拍头顶满天星一样的雪花灯,要么在跟身边的对象笑着小声说笑。
无论他视线落在任何地方,都能感受到恋人之间散发出来的独特氛围。
这多少让安浔有点不自在,他镇定地拿起可乐喝了一口,冰凉的饮料让他稍稍放松了点儿。
他想着说点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偏头去看闫贺安,就看他正咔嚓咔嚓吃着爆米花,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安浔:“……”
挺好的,心特别大。
“所以,”安浔随便找了个话题,“这部电影既然叫《圣诞节下雪了吗》,为什么排片不排在冬天上映?”
他看到这个电影名的时候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
现在虽然降温变冷了,但依然还是秋天。
闫贺安心想我哪知道,但他面不改色地信口开河,一副你不懂的样子:“排片这里面弯弯绕绕那可太多了。年末的跨年元旦档期谁不想要,不都打的头破血流的。这电影是小成本,投资不多意味着没人帮忙撕排播时间,能塞到天变冷的时候不错了。”
排片量确实不大,闫贺安说的也不算完全没逻辑,安浔信了。
口碑好,排片不多,加上是同档期里唯一的爱情片,才会人这么满。
电影准点开始。
荧幕黑下去又亮起。
故事线不复杂,就是校园相识的初恋在毕业后分手,多年后的冬天偶然再次相遇,破镜重圆的故事。
两个主人公之间的故事平凡而简单,又正因为体现了生活中随处可见的点点滴滴而格外真实。演员演技精湛,感情细腻。大概是代入感强引发共鸣,电影院里好多观众都伤感得泪眼朦胧的。
闫贺安意外的是那种看电影会沉浸式投入的类型。
安浔本来只是许久没听见闫贺安吃爆米花的声音了,侧过脸看了他一眼。
然后他就看到闫贺安抱着爆米花桶,荧幕的光映在他眼底。
闫贺安看酸涩的悲情电影看哭了。
猛男落泪,他表情凶狠的眼泪狂流,看着比起伤感,好笑更多。
安浔傻眼地看了他半天,哭笑不得地伸手给闫贺安擦眼泪。
他无言叹气。
“你是小学生吗,看电影还哭。”
闫贺安抱着爆米花梗着脖子反驳:“八十岁也有看电影看哭的权利。”
“嗯,你说得对。”安浔看看周围,前排的一对情侣正同时吸吸鼻子,感动得一塌糊涂,互相安慰地交换了一个拥抱。
“以前你有跟人一起看过电影吗?”安浔问闫贺安。
闫贺安摇头。
“那你以后也最好不要跟别人一起看电影了。”安浔从闫贺安抱着的桶里拿了一颗爆米花吃,平静地看着荧幕,“你在别人面前看哭,会很丢人。”
闫贺安视线从荧幕转移到安浔身上。
“在你面前就不丢人了?”
“嗯。”意料之外的,安浔点点头。“不丢人。”
更丢人的都见过了。
困蒙了的傻狗一只,看上去比现在这只容易感动的萨摩耶更傻。
闫贺安看着安浔发了会儿愣,好半天才慢慢把视线拉回大屏幕。
安浔不知道他刚刚就像是给了闫贺安一个变相的承诺。
‘以后也不要跟别人一起看电影。’
重点不在是否只跟安浔一起看,重点也不在是否每次看电影就会想到安浔。
重点在’以后’。
电影院的音响效果极佳,主人公的独白声回荡在影院里。
[那时候我以为喜欢一个人,是每天给她带早餐,每天接送她回家,每逢节假日会记得给她送礼物。]
[我们分开的那天,互相都在想要放手让对方去到更好的未来。]
[我以为那就是爱。]
[后来我才知道,真正喜欢一个人,会想’以后’。]
[以后要一起过所有的节日。以后要一起庆生。以后要一起度过春夏秋冬,以后要一起跨过新年,以后伤心的时候都不要一个人度过。]
[‘成全’不是爱。]
[爱是无论如何,都想要试着留住你。]
[我很想你。我需要你。我不能没有你。]
[爱要大声说出口。]
[爱是坦诚。]
电影散场的时候,很多情侣都恋恋不舍,留在座位上听片尾的歌。
安浔想电影要值回票价,于是也坐在座位上安静把整首歌都听完,才起身离开。
两人随着一涌而出的人流进了电梯,准备回家。
“今晚也补习吧。”
在安浔打算跟闫贺安分道扬镳,去坐回自己家的公车的时候,闫贺安突然叫住了他。
“今晚也补习吧。”似乎是怕安浔没听清,闫贺安又重复了一遍。
他握着包带,定定地看着安浔:“我会付补课费的。”
第32章
闫贺安懊恼地抹了把脸, 觉得自己语言表达能力真的有问题。
张尧让他学阅读理解是有道理的。
他从小到大都很讨厌他爸妈说“给他花钱就等于对他好”,但他脱口而出刚刚那句话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也变成了这种思维模式。
艹, 明明他一直都对爸妈这种说法嗤之以鼻的。
结果他现在说话怎么特么也是这种画风。
屠龙者可不能成为恶龙。
闫贺安不知所措地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 偷瞄安浔发现安浔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样子以后,又松了口气。
安浔看着他, 只是简单想了想,跟他妈打了个电话说了声, 就同意了。
闫贺安还是觉得有点儿不踏实, 不想刚才那句话让安浔觉得不舒服,认真强调:“我没别的意思。”
安浔笑了,他叹了口气, 忍住想拍拍闫贺安狗头的动作:“嗯,我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安浔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闫贺安一瞬间感觉有种被人信任的踏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