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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时难(12)

李德全捂着嘴吃吃地笑:“自然有好吃的,最好吃的就是臭干了!”我摇着他的手:“李谙达总是笑话我,我不依!”

“谁笑话你了?”皇上洪亮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急走几步,跨进门槛。皇上坐在书桌后面,阿玛裕亲王、太子和几位阿哥坐在底下,我一眼就看见了四阿哥胤禛,他坐在太子的下首,轻轻对我点头示意。

我给皇上磕了个头,向阿玛和阿哥们行了礼,胤禟胤礻我也来行礼。皇上向我招了招手,我走到他身边,皇上向边上挪了挪,给我让了一小块地方,我一脸委屈地坐在了他的身边:“还有谁?还不是李谙答!人家不过闹了个臭干的笑话,他就老惦记着,时不是地就笑话我一回!”众人一起大笑,皇上更是笑说:“唷,曼萦也怕人家笑话呢?咱们这次可都开了眼,不枉过了这个中秋!”笑声更盛。阿玛指指我,摇头笑道:“她也就是皇上惯的,总这么没大没小的。”皇上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你们都太拘谨,朕身边就只有曼萦称得上天然二字,朕不想太过管束她,福全,你也不要对她太苛,如今象曼萦这样的人可是越来越少了。”

阿玛点头称是,笑道:“有皇上给她撑腰,臣哪里敢管她?回头她受了委屈来向您哭诉,皇上还不知该怎么责罚臣呢!”

我走到阿玛身边,伏在他肩上:“阿玛才舍不得让我受委屈呢!”

正说笑着,慈宁宫的太监过来传话,说皇太后突发急症。皇上是个孝子,一听这话急了,立马赶到慈宁宫去,太医已经在诊治了。皇上亲自进去侍奉,我们一行人等在外面,都不敢大声说话,怕惊扰了皇太后的圣驾。

好在皇太后并无什么大碍,只是一时气虚,起身的时候猛了,眼前发黑晕了一阵儿,服了一剂补气益血的汤剂后又躺了一会儿,便恢复了。只是原定的中秋家宴不得不临时取消,我只得饿着肚皮跟阿玛、额娘回府,愣是没理会跟在后面叫我的胤礻我。

第二天,明发上谕,皇太后思念故去的父母,故而忧虑成疾,皇上决定十日后巡幸塞外,亲奉皇太后于发库山望祭父母。上谕中指定太子、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及十三阿哥随行。皇上还传了个口谕给我,叫我也跟着去。阿玛听信儿的时候似有忧色,但终还是没有抗旨,嘱咐额娘给我收拾东西,还特地把青青叫去,仔细吩咐了很长时间,又特别派了也思翰跟我一起去。

我是欢呼雀跃,终于可以到我心心念念的大草原上去看一看了,早就听也思翰叔叔提起过草原了,他是蒙古人,离开家乡十几年,时常对我提起梦中一望无际的绿草、飘着香郁奶味的蒙古包、天籁般的马头琴声还有夜晚熊熊的篝火、醉人的马奶酒,每每看到也思翰叔叔思念的目光,我也是神驰向往。

只是有一件事让我很是踌躇,听说这次皇太后祭奠父母之后,皇上还会带着我们顺途去草原围猎,到时候少不了马上的交易,到时候我可怎么办?思来想去两个晚上,一咬牙一跺脚,我清晨起了个绝早,敲开了也思翰叔叔的门。

他是多年的军人作风,早就在外面跑了一圈回来了。说来也怪,也叔叔长得高大威猛,虽不算十分英俊,也算得上是男人中的男人了,可是这么多年来,从来没见过他身边出现过女人,算起来他也有三十多岁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娶妻?

“也叔叔早!”我跳进他的房间,嘻皮笑脸地行了个军礼。

也思翰叔叔瞅了瞅屋外的天空,一脸惊讶的神色:“今天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的?怎么小曼萦也能这么早起床?我可是听说她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的!”

什么话?我鼓了鼓腮帮子,还是没有反驳,今天可是来求人来了。

“嗨嗨,也叔叔,您今天好英俊呀!”先拍拍马屁,反正说说好话也不用什么本钱。

也思翰叔叔警惕地看着我,轻轻摇摇头:“别说了,我今天有事,不能陪你出去瞎转悠。”

我委屈极了:“谁要你陪我出去了,人家只是来看看也叔叔罢了。”

他狐疑地看看我:“陪你到河里游泳的事也免谈,你现在是大姑娘了,不象……”

“不象以前小的时候在黔西,这里是京城,不能露体!”我有气无力地把他以前对我说的话重复一遍:“也叔叔,人家也不是想去游泳,你着什么急呀。”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上树掏鸟窝……”

“不是!”

“那……烤鱼吃……”

“不是!”

“养羊的事也不……”

“不是!”

“射火枪更不……”

“不是!”

“……”

“……”

我无数次地大声喊“不是”之后,也思翰叔叔好象松了一口气,他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分明写着“除这以上这么多以外,想你也没有其他的鬼主意了”。他定定心心地问我:“那你想找我干什么?”

我立时收回了义愤填膺的表情,谄媚地笑道:“也叔叔,其实,我想请你教我学骑马!”

也思翰叔叔的脸“腾”地绿了,他一拍椅把,站了起来:“不行!”

他的声音震得我的耳膜都有一点痛,我摸摸耳朵,继续谄媚地笑:“为什么不行啊,也叔叔,我以前又不是没骑过马,再说,皇上马上就要带我们去围猎了,我要是不会骑马,那多丢人哪。好不好嘛,也叔叔!”

也思翰叔叔丝毫不被我的笑脸打动,他的态度很坚决:“马你是骑过,可你也从马上摔下来过。我答应过你母亲,不再教你骑马了,你的性子太野,控制不住自己,容易出事!”

“什么?造谣!诽谤!”我哇哇叫起来:“上次是蛇惊了马,又不是我自己要从马上摔下来,也叔叔你忘了?我怎么野了?怎么控制不住自己了?”

“会被蛇惊马是因为你不听我的话,骑着马跑到蛇虫最多的草滩去,我警告过你好多次叫你离那里远一点,你听了吗?马一跑起来你就把所有我告诉过你要注意的事情抛在脑后,我可不敢再让你一个人骑在马背上。”

“你……我……”我咬牙切齿地瞪着也叔叔,终于还是泻气地软下来,走到他身边抱着他粗壮有力的臂膀,头贴着他:“也叔叔,那你就忍心看我被大家笑话吗?我这次保证一定听你的话还不行吗?我保证一定每次都骑在你身边还不行吗?”

“不行!”也叔叔抽回手臂,坐到离我颇远的一张椅子上。

以往每次,我撒娇加耍赖再装可怜,三招过后也叔叔总会举手投降,这次我的三板斧使完了,也叔叔一点松口的迹象也没有。我想不出更好的招来了。其实也怪我当年落马坠河的一幕太吓人了,额娘情急之下说出以后再也不准我骑马的话来,也叔叔也发誓赌咒不让我再碰马一下。虽然后来额娘也对也叔叔说,身为满州的女儿,学一学骑马也是好事,并让也叔叔不必介意当年说过的话,可是也叔叔就是认死理,死活不让我再走近任何一匹马的三丈之内,我也因为那一次摔破了胆,所以到现在变成了闻马心惊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