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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绝歌—两朝皇后(152)

小韵破涕一笑,抹着泪……

翌日午后,冷一笑前来金斓寺接夫人回府。

冷一笑持剑躬身告退,我神色冷淡,逼视着他:“冷统领,你曾经说过的话,我记得一清二楚,也希望你铭记于心。小韵是一个好女子,我把她的一生交给你,若你辜负她,或是欺负她,我可不答应!”

最后一句,切齿而出。

冷一笑垂首淡漠道:“卑职谨记。从大婚那一日开始,卑职心意已决,绝不会反悔,亦会遵守诺言。”

我笑道:“很好!小韵很是护你,并无跟我说什么,只是来陪我而已,你勿担心。我亦不是强迫你,而是要你真心待她,若‘真心’都做不到,你便枉为人夫、人父……”

瞬间,冷一笑愣住,继而牵唇一笑,发自内心的微笑。

“再过几月,你将为人父,记得多陪陪她。”我温然道,脸色倏然凝重,“京中形势如何?”

“流言有所减轻,前几日聚集在午门的灾民已经散去,且妥善安顿于南郊,”冷一笑禀报道,左右张望,见四周无人,方才谨慎道,“卑职命人查探过,流言应是有人蓄意散播,聚集在午门的灾民亦是有人指使。”

霸天阙 雨霖铃(7)

我大惊,果然如此!果然如此!我锁眉问道:“可查探到何人所为?”

冷一笑摇头道:“行踪隐秘,没有线索。”

我冷凝道:“继续查探!”

冷一笑颔首应下,跨上骏马,疾驰而去。我遥望他冷硬而时刻紧绷的背影、渐渐消失于厚云堆垒的天际,真心希望他与小韵携手一生、荣辱与共,希望他从此忘了年少情怀,忘了绢帕上的那个绝色女子——阮香香。

或许,阮香香与他青梅竹马、私定终生,有情人却因各种原因而被棒打鸳鸯,从此天各一方、颠沛流离,再无相见之日……后来,阮香香成为洛都冠绝一时的艺妓,成为雷夫人,冷一笑只能将青梅竹马的年少情事深埋心底。

冷一笑见到雷霆,作何感想?是否想过杀他?而他第一次见到我,是何感想?

点点滴滴在心头,想起他令我心安的眼神,想起囚牢门口的黑色披风,想起他求娶小韵的诚恳与坚定,想起他每次向我禀报时的温热目光……丝丝缕缕的关联,似乎豁然洞开,又不敢置信……所有的一切,皆是因为我与阮香香三分神似?因为那段青梅竹马的情怀,他选择暗中护我、奉我为主?

无论是何原因,只要他一心尽忠、全力护我便好!

然而,散布流言之事再无任何线索。幕后主使非常狡猾,纵然冷一笑再严密的撒网侦查,仍是毫无所获!

流澈净不宜现身于金斓寺,秋光荏苒,想来斋戒已是半月多,期间叶思涵与凌萱前来陪我两日,阿缎带了些换洗的衣物过来,再无人前来打扰。

这日,在大殿上诵经已是三个时辰,告别住持,出了大殿往居住的院落走去。阿绸在我身旁,掰着手指数着:“娘娘,算来还有七八日就功德圆满了。”

我含笑道:“敢情你急着回宫呢!寺里不好吗?清净,安宁,再无任何纷扰!”

阿绸嘟嚷着:“奴婢是为娘娘着想呢,陛下只怕仍是天天到披香殿去呢!娘娘心里也是想着……”

我打断她:“佛门圣地,不可胡说!”

行至偏僻的院落,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转眸望去,只见一群百姓从偏门冲进来,高声呼喝着,操着木棍与菜刀,气势汹汹。尤其是为首的中年男子,一把黑色胡须,满脸凶狠,手中的杀猪刀锋利无比。

阿绸瞪大双眼,奇异道:“他们想要做什么?怎会知道这个偏门?”

我亦是心中疑惑,他们是冲我而来的?

人群中有一人看见我,叫嚣道:“在那里!我认得她,她就是前朝白痴皇帝的皇后!”

“就是她!把她抓起来!”

“对!她是妖后,吏部尚书林大人说妖后乱国,果真没错!宁州、台州飓风,晋州地震,老天爷发怒了,降下灾难于我们老百姓身上,她却在宫里吃香的喝辣的,这是什么世道?大伙儿把她抓起来,押到午门斩首示众!”为首男子扬声道,慷慨激昂。

“只要她一死,我们自然不用承受老天爷的惩罚!”

男男女女冲上来,憨厚的脸庞满是狰狞之色。

我冷眼看着他们激动的表情,越是混乱,越是冷静:此番闹事再明显不过,定是有人指使、筹划。

阿绸拦在我身前,挺直瘦弱的身子,扳起俏脸:“喂,你们不能这样,娘娘已在寺里斋戒大半月,诚心向佛,向天祷告,祈求上苍降福于民,你们这么做,是怀疑娘娘的诚心吗?”

“惺惺作态!”

“妖后乱国!老天爷怎会听见她的祷告?”为首男子愤怒道。

“别跟她废话,把她绑起来!”

阿绸怒视着他们:“谁敢上来?本姑娘不客气了!”

霸天阙 雨霖铃(8)

我伸手制止阿绸,挺身而出,面对着这群“愤怒”的百姓,神色诚恳而冷沉:“你们想要我死,我无话可说,但你们不能质疑我向天祈福的诚心。”我顿了一顿,他们都望着我,或不屑,或洗耳恭听,或若有所动……我低沉了嗓音,无比悲痛,“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寻常女子,也经历过亲人生离死别的痛苦……或许大家都听闻了,扬州十日,兴兵屠城,我的父亲、哥哥、嫂嫂,一个个的在我眼前死去……他们流了很多血、很痛,死得很惨,却依然对我说,好好活下去……”

说到此处,泪光朦胧中,我仿佛看见爹爹慈爱的眼神,看见哥哥嫂嫂惨绝的死状,看见唐容啸天忧郁而深情的目光……

我吸吸鼻子,拧着细眉,继续道:“如今,我孤身一人,再也没有任何亲人了……宁州台州飓风肆虐,晋州地震,殃及很多无辜的百姓,他们流离失所、妻离子散,我完全能够理解他们所遭受的痛楚,他们多么想回到自己的家乡、与亲人团聚……正如我想念我的父亲、哥哥嫂嫂……”

持棍操刀的百姓静静的站着,眼色微有动容,完全不似方才的激奋与冲动……

泪水滑下来——只是想念亲人的泪水,我铿锵道:“正因为我有此种切身之痛,我诚心诚意的向天祈福、向佛祖祷告,望上苍怜悯,若真要惩罚,就将全部的罪责与惩罚降临在我一人身上。”

为首男子仍是不信,强硬道:“别让她的花言巧语给骗了,她姓端木,是扬州的名门望族,这种侯门女子,怎会明白我们老百姓的贫寒日子?”

“阿弥陀佛——”住持大师缓缓走来,声若洪钟。

人群中某些敬畏佛祖之人眼见住持前来,神色立时恭敬。

住持大师平静道:“佛门清净之地,不可大开杀戒!”

为首男子一双眼睛骨碌碌转动:“只要住持大师把妖后交出来,我们自会离开。”

住持大师微微一笑:“本寺并无妖后,如何交出?我身旁的这位女子乃本寺俗家女弟子,号一一,你们认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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