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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绝歌—两朝皇后(143)

“娘娘可是糊涂了?”阿绸凝重道,“虽说仅有少数几人知晓此事,西宁大人与流澈大人给予陛下的压力还不够大吗?陛下让娘娘回避于府中,是为娘娘着想呢,流澈大人便奈何娘娘不得。如在宫中,流澈大人贵为陛下祖父,如有所行动,陛下定会阻挠,如此,此事愈加不可收拾。”

是的,为何我没想到这一层?看来真是气糊涂了,他为我承受那么多、担当那么多,我却不体谅他,待他如此,他定是伤心、绝望了吧。

泪雨簌簌而落,整个天地仿佛崩塌,地动山摇,灰飞烟灭。

阿绸劝道:“娘娘,此时补救为时不晚,明儿一早奴婢陪娘娘回宫,好不?前儿阿缎说,流澈大人不再追究此事,想必陛下已和流澈大人谈妥。”

我匆匆吃下燕窝粥,吩咐道:“阿绸,给我准备一身你的衣裳,立即进宫。”

阿绸惊异的看着我,随即应声去了……

回到披香殿已是戌时三刻,换上内监服色,独身匆匆赶往澄心殿——远心殿毁于大火,虽已重建,流澈净仍是喜欢澄心殿的典雅庄重与暖阁东侧的畅心浴池。

这会儿,他该是在畅心浴池沐浴吧。

从一个小内监中接过金盘,我捧着玄黑滚金龙袍进入浴池。此处相较唐王府的浴池阔气辉煌,明黄帷幔一层又一层,深深漫漫;迎面两根粗壮圆柱雕以蟠龙、金光耀耀;汉白玉通道及玉阶铺就朱红地毯,落步之间绵密无声。内监循序退出,仅余伺候畅心池的主事内监。

流澈净站立于浴池边上宽衣解带,动作轻缓,面朝内里,并不要内监上前伺候。

搁下金盘,我呆呆的望着他,目光痴迷,想着他会不会转身,只要转身看我一眼就好,留下,抑或出去,是何旨意,我都会接受。

霸天阙 杏花天(8)

主事内监将我拉到门扇处,眨眼示意我陛下龙颜不悦,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还不出去?今儿陛下不要人伺候,走吧。”

我恳切道:“小的留下来伺候吧,那,就站在门扇处,绝不会打扰到陛下。假若陛下需要递送面巾和衣服的,就无需唤人了,是不?”

主事内监瞪我一眼:“不行,这可是掉脑袋的事,你不怕死,我还怕呢!走吧!”

“吵什么?出去!小公公留下!”流澈净沉怒叱喝,并不回身,须臾,慵懒喝道,“还不过来给朕宽衣?”

主事内监抖索着躬身退出浴池,警告我小心伺候。我深深吸气,朝着雾气缭绕的内里走去。外室四周八座蟠龙烛台燃烧着硕大红烛,照得满室光色旖旎,殷红烛泪兀自低垂,青烟袅袅如雾。

内里幽暗,外室的烛火流泻几许进来,于粉白玉璧打上道道昏光虹影。流澈净仍是背对着我,我登上澄亮汉白玉台基,愣愣站住,思忖着或许他已然知道小公公乃我所扮、才将我留下,向来他的凌厉目光所及之处,他皆能看透所有,然而,那一日他为何看不透实乃阴谋与陷害?

不意间,只听他冷淡开口:“皇后还不宽衣?”

我一愣,恍然回神,原来他要我一起沐浴。却见他衣物尽褪,裸身步下玉阶,没入清澈泛光的温水,古铜肤色与昏红光影相互辉映;虽是极为熟悉他健壮的身子,然而光亮之下再无任何遮蔽,令我耳根绯红。

眼见他神色倦淡、不着喜怒,定是恼我黄昏待他的疏离。我轻叹一声,解开身上衣物,细细清寒袭身,围以宽大软绸,以细长丝纱高绾长发,坐于玉阶边缘,双脚轻轻拍打温热滑水。一室寂静,只闻水波轻柔晃动的声响,他仰首轻靠于池沿软绸上,阖目养神,面容宁和。

悄悄的解开软绸,全身没入池中,水波密密簇拥,热气袭遍全身,浑身立时酥软。

流澈净睁眼,冷淡的看我一眼,朝我招手;我轻咬着唇走过去,面上轻松如常,心底却是惴惴不安。

他陡然伸手、硬扯过我,揽住我的腰,吻着我光裸的细肩,一点点的吻下去……我躬起身子,遍体酥麻,胸口处皆是他湿热的气息与惩罚一般的唇齿,夹带着沉沉的怒气。

心火燎原,我推开他,站在他的脚背上,环上他的脖颈,迷乱的吻他……他的眼底皆是我,只有我,虽是疑我,他仍然爱我如初。

我抱紧他,伏在他胸前,低声道:“没有,没有……我没有行举不端,没有对不起你……你要知道真相,是不是?这就是真相,你相信吗?”

流澈净抬起我的脸,眸中辉映着潋滟水光,深深望进我眼底:“我相信真相,也相信西宁怀宇没有那个胆量。”

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问我呢?为何要我亲口告诉他真相?

他的黑眸掠起渺渺的戾气,眸光森厉:“但是,你害怕什么?你不敢回宫,不敢面对我,是不是?你一点儿也不紧张,”他的大手抚着我的脸庞,“我所看见的,这张尖俏的脸,疏懒、冷静,”大手移至双峰,狠狠握住,“这骨瘦如柴的身子,慵懒、柔软,当时我在想什么,你知道吗?”

泪水滚下,我咬唇迎上他盛怒且寒冷的目光。

流澈净捏紧我的下颌:“你与我在一起,就是这副勾人的样子,你能勾引我为你沉沦,别的男子更不在话下。”

我冷凄的笑了:“你如此看我!”

霸天阙 杏花天(9)

流澈净冷硬道:“是,当时我是如此看你!”

我极力自持镇静,脸色冷淡:“今儿陛下为何前往将军府?”

“我说过,我要你陪我消受所有的一切。”流澈净恶狠狠道,甩手放开我,靠在池沿冷嗤一声,“莫非你忘了?此生此世,你哪里也不能去,只能站在我身旁。接你入宫,只是要你面对一切风霜雨雪。”

我勾唇一笑,淡淡道:“陛下教诲,妾身谨记,那此番由妾身伺候陛下吧。”

转过他的身子,取来小块软绸为他擦背,他亦随性任我摆弄……右边池璧雕以并蒂莲连枝图案、花瓣皎洁,左边池壁雕有云龙傲天图案、气势磅礴。

撩水泼在他身上,细细抚遍他全身,顺滑、结实的触感惹动心怀,只觉掌心下的身子绷得紧紧的,似乎极力压制着。

流澈净一言不发的步上玉阶,扯过软绸擦拭身上的水珠。我不再看他,兀自没入温软、舒心的水波,享受片刻宁静,心下却暗暗思量,他究竟意欲何为?

良久,转眸一看,他已然躺在平展的榻上,只着沐浴长袍,气息均缓,仿佛沉沉睡去。那躺榻首部微抬,恰是他的身量那般长短,榻上铺着柔软的兔毛毯子,明黄锦绸覆面、淡淡织出吉祥龙纹。

不想再穿上内监的衣物,只好取过干爽的软绸缎子围住身子,轻步行至榻前,蹲下来望着他宁静的睡容。是的,他也是一个普通的男子,敛尽霸气与凌厉,他沉睡的容颜一如睡莲收拢花瓣,敛尽绝世风华,又如宝剑入鞘,隐藏冷酷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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