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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绝歌—两朝皇后(135)

我站定于紫檀木书案之前,抬眸直视稳坐于书案后的唐王,他背后的紫檀木雕龙玉璧屏风绘升龙腾云、描万里江山,龙首昂扬怒吼,龙睛精光熠熠,龙爪尖利如扑。

那是一个气定神扬的一世霸主,一个霸气凛凛的英明帝王,我能给予他的,只有名正言顺,即便这个“名正言顺”有些牵强、令人疑窦丛生。

稳定心神,我身姿挺立,面向众臣,语声轻柔,柔中带着铿锵之色:“昨日永寿宫宫女整理皇太后遗物之时,无意中于发现书案上书本压着一道懿旨,乃皇太后薨逝前两日亲笔所写,现本宫将这道懿旨呈于辅政大臣流澈大人、西宁大人。”

内监肃然取过金盘中的遗诏,恭敬的呈给西宁大人。

唐王流澈净起身行至书案前,与我并肩而站,织金蟒袍玉带,五爪龙纹激越,眼色睥睨,气度傲挺;他悄然投来目光,深然而疑惑,隐约迫视着我。我回之一笑,看向西宁望。

西宁大人展开一看,沉沉念出遗诏中所述内容……他的神色淡定中有些诧然,极力维持嗓音的稳妥。而流澈敏却是震惊,苍白胡须簌簌抖动,猛然,他上前抢过遗诏,细细看去,越看越是震动,双眼睁大……

遗诏一一传过,群臣皆已看过,最后落于凌氏旧臣、吏部尚书林大人手中。文武众臣窃窃私语,既而议论纷纷,声势渐大。

一文臣道:“盖有皇太后印玺,应该不假。”

另一武臣道:“为何昨日才发现?”

林大人仔细盯着遗诏:“是皇太后亲手所写,老臣识得皇太后的笔迹。”

五大将军亦是茫然不解,却也乐见其成。

我转首看向流澈净,他亦瞧着我,眸中的隐约笑影只有我能看见、渐趋深浓而炽,皆是懂得的神色。

众臣齐齐俯身下跪,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万岁之声响彻澄心殿,荡向龙城绵延的殿宇廊阁,久久回荡。

流澈净笑了,傲然面向俯身叩首的文武大臣,临朝称帝,傲挺如山。

他却温暖的看着我,睥睨的眼睛带着温暖的笑着。那遗诏乃我亲手所写——模仿姑姑的笔迹,于我不费吹灰之力,轻松挥就,笔锋惟妙惟肖,笔法丝毫不差,连姑姑自己都无法辨别。

霸天阙 凤凰台(1)

唐王流澈净顺应天命,于正月初三御极称帝,国号为“敬”,改元神康。

礼乐长鸣,响彻丹霄九天。龙城一片喜洋洋的景象,明黄帷幔光鲜悬系,各式盆景花团锦簇,红罗缎影锦绣华章,无处不是万象更新。立政殿上,赤金云龙华幔高高挽起,六根沥粉金漆的蟠龙柱围绕着御座,肃穆威严。神色淡淡的年轻帝王傲视群臣,在内监宣读开国诏书的高声中,他坚毅的唇角扬起一缕几不可闻的笑意。

金玉流光的冕冠,十二团龙十二章纹衮服,明黄织金妆花缎冕服,广袖上升龙腾跃丹霄九天,尖利龙爪如扑,直要跃出一般,气势逼人,挥就一世英明神武。

帝王生母永阳公主追封为“圣皇太后”。晋阳帝端皇后赐居披香殿,乐平长公主赐居灿春殿,欣平公主赐居秋薏殿。

大赦天下,加封群臣,保留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官制;组建内阁,设三大学士,风清扬,秦重,叶思涵,辅助帝王处理国家政事。

多年兵连祸结,政苛税重,田园荒芜,下诏劝课农桑,积极招抚务农者,妥善安置背井离乡的流民。按丁授田,免三年租税。另,振兴文教,开设学府学堂;鼓励工商,州郡之间加强货品流通。

登基当日,流澈净没有前来披香殿,诸多不便,相信他比谁都清楚。连日来礼仪繁盛,繁文缛节扰得流澈净叫苦不迭,一晃元宵佳节即到眼前。年轻帝王命我着手准备元宵宫宴,我亦是无暇理会内心隐秘的心思。

宫宴设于凤凰台。凤凰台临水而立,西临碧波漾漾的阳澄湖,南靠毓和宫主殿,东依御花园,台前空地深阔,汉白玉雕栏龙腾九霄。

入夜,凤凰台上琉璃宫灯大放异彩,各色灯光迷离微转,阳澄湖畔一溜儿排开花木盆景,青枝碧叶缠绕花纸彩绸,水面倒映红黄橙绿灯影,幽幽荡漾,滟滟流光,恍若九天之上的瑶台仙苑。

宴桌从头排到尾,红绸覆面,微风轻扬,蔚为壮观。宴桌外围每隔十步站立一位粉缎红斗篷的宫娥,手中擎着一盏莲红色流纱宫灯,将整个宫宴映得莹光明澈。

金盘银盏,金樽玉杯,白瓷斗彩,满目繁花似锦,触鼻沉香幽绕,入耳鼓乐丝竹;放眼望去,公卿名臣冠服锦绣,美眷名嫒环佩旖旎,好一副盛世繁华画卷!

申初时分,中和韶乐奏响,帝王御座升宴。皇家内眷入座,公卿内眷落座,筵席开始。热膳端上,美酒斟满,果品飘香,甜品诱人,琳琅满目。

帝王口谕,宫宴上君臣开怀畅饮。酒过三巡,筵席始熏然融融,渐趋热闹。

御座金龙大宴桌前络绎不绝,恭贺祝酒之臣一波又一波。御座左侧为金凤宴桌,座上空缺,乃为皇后所设;依次乃凌氏三大旧臣,皆面东。凌氏余孤三人设宴桌于御座右侧面西,端皇后为首,依次乃五大将军。

凌璇倩然起身,摇鬟飞髻上步摇斜插,细步行之峨嵯摇曳,藕色华美宫装上飘有纤长双绦,行止间飘举如云。莹莹立于御座前,她玉指轻拈酒杯,轻启粉唇:“陛下神武,睿智临朝,群臣俱服,四海承平,实乃黎民之福、苍生之幸。凌璇不胜酒力,望与陛下共饮一杯。”

霸天阙 凤凰台(2)

乐声悠扬,如云舞袖凌空飞旋,裙裾低低回绕,暗香流散。

帝王淡淡含笑:“长公主慢饮。”

“姐姐,今儿璇姐姐美如洛神,是不是?”凌萱朝我低声道,眼睫微眨,“姐姐你不知道璇姐姐多麻烦,挑三拣四的,不能太素又不能太红,最后还是我指了这身藕色的宫装。姐姐说,是不是很合璇姐姐的肤色?”

我斜眼笑道:“是呀,妹妹眼光独到。”

凌萱一脸灿笑,却倏然冷凝下来,垂首道:“姐姐,那件事……如何?”

“你呀……如此着急吗?敢情你不想在宫中陪我了?”我正欲继续说,一抹影子投在宴桌上,渺渺若若。一抬眸,却见一位明朗女子立在眼前,约略十六七年纪,粉橙色裙装,面容姣好,眉目之间依稀蕴着英朗之气。

明朗女子端着酒杯,浅笑着躬身行礼:“娘娘,此乃秦轻初次入宫,行止粗鄙,劳烦娘娘日后多加指点。今日有幸得见娘娘凤姿华彩,秦轻敬娘娘一杯。”

原来是秦重之妹。素闻秦轻略有武艺,不喜女红刺绣,不闻琴棋书画,略通书史而已,明朗有余,婉约不足,却是时常面带笑靥,令人不自觉的受其感染。

我婉声笑道:“早闻秦姑娘英姿飒爽,本宫心向往之,日后可否邀你入宫教本宫几下拳脚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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