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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染帝业(95)

“你——”司马颖惊了,面色剧变,不知所措。

“你一再利用我,多次放弃我,多日前,你对我说了那么多甜言蜜语,现在却要我帮你夺位,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我怒道,泪水夺眶而出。

“容儿……”他双臂用力,想将我拥进怀中。

“不要碰我!”我愤怒地推开他,“遗诏一事究竟是真是假,我还有分辨之力。”

他慌乱地解释:“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

我悲愤道:“够了!原来我爱的男子竟然是一个满口谎言的无耻之徒!”

司马颖看着我,脸上的慌色渐渐消散,冷静下来。

泪水如倾,心痛如绞,这个时刻,我很想转身背对他,宁愿看不透他。

我走向床榻,但听他悲声道:“容儿,诸多兄弟中,我自认为才智谋略远远超过其他兄弟,可惜父皇把帝位传给了痴傻无能的皇兄。这么多年,我苦心孤诣地经营,算计筹谋,就是为了能够有朝一日继承大统,让大晋在我的治理下永享太平、国泰民安。可是,内斗多年,希望越来越渺茫,现在河间王和东海王的决战胜负将分,正是我夺位的好时机。有先帝遗诏,只要你助我一臂之力,我就能顺利地登基。”

他走过来,从身后抱着我,悲伤含情的嗓音令人动容,“就算我利用你,对你多有欺瞒,可是,我对你的爱,日月可鉴。你嫁给皇兄,朝不保夕,废立数次,就连小小的洛阳令、一介武夫都可以下废后令,几度濒临生死,你可知道我多么担心、心疼?我爱你,皇兄无法给你的安稳、荣华,我想给你,而只有我取代皇兄登位九五,才是最圆满的,这样我才能更好地保护你,我们才有可能厮守终生。”

这番话,多么动听,多么感人,假若是以前,我会感动得无以复加,会欣喜若狂。可是,此情此景,我无法投入太多的感动,疑心和芥蒂让我无法再完全相信他。

就这样,他抱着我,我一动不动,许久许久……

司马颖得不到我的支持,没有再强逼我,怅然离去。

心那么痛,我放不下自己的惊痛与烦乱去助他一臂之力,因为我的任性,让他失去了这次千载难逢的夺位良机。

他离开后,我难抑心中悲痛,哭倒在床……昏昏地睡过去。

醒来后,震惊地发现,我不在寝殿,而是在一户农家。

屋中没有人,只有一盏灯烛,我静下来想了想,不是刘曜就是刘聪,我必须趁他不在赶紧走。

可是,正要开门,屋门就被推开,刘曜矗立在门外,像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

他关上门,拉着我回屋,我坐在简陋的床上,心中惴惴,“你怎么来了?”

他如何潜入我的寝殿,如何带我出宫,我一无所知,他可真是神出鬼没。

“昨日就到洛阳了。”他的声音很冷,有点怪怪的。

“你没有和家人一起过年吗?”

“陈永说你发生了一点事,我就赶来瞧瞧。”刘曜拿了一个烙饼递给我,“还热着,吃吧。”

我啃完烙饼,他递给我水囊,我举起来就喝,想不到水囊中装的不是水,而是烈酒。我被烈酒辣到了,剧烈地咳起来,他拍着我的背,满目疼惜。

脸颊好像有火在烧,也许是因为咳,也许是因为烈酒。

他问:“好点了吗?”

我点点头,慢慢地不咳了,一笑,“我没什么事,你别担心。前贵人想害我,不过已经没事了。”

“陈永说,碧浅不喜欢他。”刘曜忽然提起这件事,好像别有深意,“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问过碧浅,她……已有意中人。”

“哦,原来如此。”他看着我,目光犀利无比,“陈永对我说,他认定碧浅是好女子,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妻子,他不会放弃,一定会设法打动她、得到她。”

“想不到陈永是痴情种。”我轻笑,有点僵硬。

“匈奴男子都是痴情种。”他云淡风轻地说道,“为了得到喜欢的女子,匈奴男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句话好像大有深意,我觉得,他的笑和以前不一样,别有一种冷酷的意味。

我预感不祥,问:“陈永不会做出伤害碧浅的事吧。”

刘曜付之一笑,“不好说,我无法保证。”

此时此刻,我确定,他故意这么说的。他说陈永与碧浅之间的事,其实是在说他与我之间的事,他要让我知道,假若我有意中人,他得不到我,大有可能做出伤害我的事。

难道他和刘聪一样暴戾?

——

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屋外夜色如染,寒风呼啸,刘曜点了柴火,屋中才暖和一些。

他坐在火堆前,火光映亮了他的脸孔,那冷峻无温的神色分外瘆人,“容儿,我决定了,三年之期太过无稽,我不想等。”

我惊震道:“你想怎么样?”

他转过脸,嗓音沉沉,“明日我就带你走。”

“为什么?”我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没有为什么。”刘曜的眼中跳跃着火焰,却是冰冷的火焰。

我轻咬着唇,思忖着他为什么突然来洛阳,为什么突然有这个决定,他是否发现了什么。

他瞪着我,嗓音里似乎压抑着怒火,“就算你不愿意,我也要带你走。”

我没有回答,没有表态,我不能激怒他,必须想个法子让他改变主意。

他没有看我,清寒的目光落在火光上,却好像落在我身上,让人觉得那么刺。

屋中寂静,柴火哔啵做响,呜呜的风声充塞于天地间,犹如鬼哭狼嚎,怪吓人的。

这样的静默,气氛越来越压抑,刘曜忽然起身,拽着我来到简陋的木板床上,我骇然一跳,立即推拒着,他轻而易举地推倒我,压下来,制住我双手。

心跳加剧,我喘着粗气,一眨不眨地瞪他。

怎么办?

他的眸中跳跃着诡异的火光,很熟悉,与刘聪一模一样,那是一种足以摧毁神智、撕裂所有、令人崩溃的火。他盯着我,眸色如染,越来越暗沉,沉得仿如深潭潭底的暗无天日。

“八年前你已伤害我一次,八年后你还想摧毁我吗?”我幽冷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匆匆赶到洛阳吗?”

我摇头。

刘曜道:“陈永飞鸽传书给我,说你受人迫害,差点儿被杀,成都王突然出现,救了你。”

我知道,陈永会将我发生的事一一向他禀报,可是,我没料到陈永会瞧出我与成都王有私情,瞧出端倪。

“陈永还说,你与成都王似有私情,我不相信,特意赶来洛阳瞧个究竟。昨夜我抵达洛阳,今日我乔装成侍卫,守在你的寝殿前。”他一字字地说道,语声充满了力度,“我亲眼目睹,司马颖进入你的寝殿,很久以后才出来。”

“你听我说……”

“你别跟我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们什么都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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