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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染帝业(25)

他转过我的身,出其不意地吻我,柔软的唇瓣烫着我,以灼热之势燃烧着我。

我伸臂环着他的脖颈,感觉四肢绵软,心也越来越柔软,好像化成了流水,倾泻而出。

慢慢阖目,不知怎么回事,那随风飘扬的紫红纱帘渐渐映出一个黑色的人影,映出一张脸。

我慢慢睁大眼,仿佛看见了鬼,吓得呆住,心剧烈地跳起来。

纱帘后面站着一个男子,着一袭黑袍,一双黑眸阴鸷地盯着我,就像一只巨鹰疾速地俯冲而下,啄食猎物,嗜血残忍。

为什么总是想起刘聪?为什么总是在与司马颖亲密的时候想起他?

然而,我发现,此次不是我想起,而是——站在纱帘后面的刘聪是真的,他迈步离去。

我惊吓得全身僵硬。

再当皇后

“容儿?”司马颖松开我,蹙眉看我,目含关心。

“没事,没事。”我剧烈一震,连忙掩饰了慌乱。

“不必担心,今夜没有人会打扰我们,园中只有本王的人。”他抚慰道。

我勉强一笑,竭力挥散方才那抹黑影,也许,那只是错觉,不是真的。

他揽我入怀,我靠在他肩头,闭眼,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心神慢慢定下来。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王爷,末将巡视过,没有发现。”

司马颖仍然抱着我,沉声道:“本王不允许有任何疏漏,仔细巡视。”

平稳的心再次猛跳起来,四肢僵硬,我缓缓侧头,看过去——刹那间,手足一分分地冷凉,心从悬崖顶上跌入万丈深渊。

站在小阁外的黑袍男子,正是刘聪。

四月的深夜,忽然之间变成寒冬腊月,这华林园变成了冰天雪地,寒气砭骨。

刘聪微低着头,黑眼向上微挑,盯着我,阴沉沉的;剑眉上挑,犹如一双宝剑,光寒九州,剑锋饮血。

“退下吧。”司马颖沉声吩咐。

“诺。”刘聪慢慢眨眼,眸色阴狠,毅然转身,踏步离去。

那叩地的步伐,好似沉重,又似轻快。

刘聪,竟然是司马颖麾下部将。

刘聪亲眼目睹我与司马颖情浓、亲昵,会作如何感想?

——

碧浅打听到,刘聪是监五部军务的宁朔将军刘渊第四子,现于司马颖军中任职,为右积弩将军,时常为前锋,参与作战。

原以为他会寻我麻烦,却没有。我忐忑不安,希望他不要执着。

两日后,齐王司马冏率大军入洛阳城,雄兵压境,引起城中一片恐慌。

逆贼司马伦亲党和所置官吏,皆被司马冏诛杀、罢免,京中、宫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手握强兵,一呼百应,司马冏之势无人能及,自封为大司马,加九锡,辅佐朝政。司马颖和司马颙皆受封高爵,拥兵自重。

不几日,司马衷在朝上宣布,即日起改年号为永宁,今年为永宁元年。

与此同时,册立先太子司马遹儿子、襄阳王司马尚为皇太孙。

我在昭阳殿静心等候,等司马颖带我离开这座华丽而风雨飘摇的宫城。

出乎意料的是,五月初五,诏书下,复羊氏后位。

为什么会这样?

司马颖应该不会让司马衷再次册封我,应该会暗中使力,让我再无牵绊,随他离开这座牢笼。

这当中发生了什么事?

应该问问司马颖,不,应该先从司马衷口中打探消息。

午膳时辰刚过,这会儿他应该在午歇,我匆匆前往显阳殿。

走在殿廊上,途经花苑,我远远地看见司马冏和司马颖坐在碧树环绕的亭阁中,品茗闲谈。

这司马氏二王,即使是手握重兵的权贵,却也不能无视宫规,公然在宫城内苑闲饮、赏景。然而,如今这局势、这当今圣上,也只能任司马氏诸王得意了。

我灵光一闪,计上心来,避过周边的耳目,轻手轻脚地靠近那亭阁,藏身于碧树后面。

从碧绿枝叶的缝隙间,我看见那二王皆戴远游冠、着绛纱袍,谈笑风生。

八个亲卫站在阁外,手执长戟,面无表情。

作者题外话:刘聪会有所行动吗?容儿将会看到什么?

你如何要她

“老弟,明日我命人把两个美人送到你那儿,保你三日不想上早朝。”司马冏笑呵呵道。

“敬谢不敏,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司马颖冷冷一笑,毫不客气地回绝。

这齐王司马冏大约三十余岁,是先帝司马炎二弟、齐王司马攸之子,袭封齐王,是司马衷的堂弟,想不到耽于美色。

他不屑地瞪司马颖,端起玉杯,浅啜一口,“你整日愁眉苦脸,让人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老弟,不就是一个女人嘛,你想要哪个绝色美人,我为你寻来,送到你府上。”

司马颖一饮而尽,抬眸盯着对面的司马冏,“我只要她。”

“我早说过,那羊献容是陛下的皇后,你身为皇弟,碰不得,要不得。若是传了出去,成何体统?”司马冏越说越气急败坏,“那羊献容真有那么美吗?瞧你迷得神魂颠倒,尽给我司马家丢脸?”

“你不明白。”司马颖的眉宇凝聚着恨意、伤色、悔意。

“男女情爱,只是锦上添花罢了,你是亲王,手握强兵,理当关心家国大事,而非儿女私情。”司马冏叹了一声,谆谆教诲,“老弟,我奏请陛下复立羊氏为后,阻拦你带她走,是为了你好。你想想,羊氏已是陛下的皇后,这辈子都是陛下的人,即使她不是皇后,你也不能要她。”

“我不理会那么多,我不管……”

“陛下是你兄长,你倒说看看,你如何要她?”

原来,是司马冏从中搞鬼,是司马冏!

司马颖站起身,望着花苑的繁盛花事,棱角分明的侧脸有着难言的伤,“我只想带她离开洛阳,与她一起过安宁、平淡的日子。”

司马冏站在他身后,拍拍他的肩头,“老弟,你给不起。这天下不太平,世道艰难,仅仅我们司马家,就斗得你死我活,生灵涂炭。想过平静的日子,痴人说梦。老弟,不是我有意阻扰你,而是,这个女人,你要不起。”

司马颖转身面对他,迷惑地蹙眉,“要不起?”

司马冏拍他的肩头三下,笑道:“听我的话,大丈夫应以家国大事为重。有我富贵的一日,就有老弟荣华的一日。”

——

我没有去显阳殿,转身回昭阳殿。

司马颖终究听从司马冏的劝阻,不再专注于儿女私情,以家国大事为重,放弃了我。

为什么变成这样?

那些温柔、痴心的话语,言犹在耳;那些耳鬓厮磨的一幕幕,历历在目;那些美丽的山盟海誓,刻在心间……可是,给我希望的那个人,放弃了我,从容离去,留下我一人。

五月,日光毒辣,热气渐起,夏风竟然这般冷,冷入骨血。

“皇后,入夜了,传膳吧。”碧浅走过来,第三次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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