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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染帝业(147)

“这么说,你想离开聪儿,去找夫君?”帝太后似乎相信了。

“是,我的夫君还在洛阳等我。虽然陛下对我用情颇深,待我极好,我很感动,然而,正因如此,陛下太过儿女情长,我就变成了他的负累,妨碍他的帝业。”

“哀家姑且信你,你想要哀家怎么做?”她冷傲地眨眸。

我心中一笑,在她耳畔说出计划。

帝太后和我在花苑的争执,只是做给宫人看的,让刘聪相信,帝太后执意毒死我。接着,我让晴姑姑在川贝雪梨羹中放入假死药,如此,刘聪就亲眼目睹我中毒身亡的一幕,就不会怀疑我是诈死。

出殡这日,黎明前,帝太后派了两个内侍帮晴姑姑将我抬出棺木,以布袋装着我,送我出宫。

晴姑姑事先在城中寻了一处安全之所,到那之后,给我服下药丸,我从假死中醒来,立即换上一身男袍。

不多时,天蒙蒙亮,石勒赶到,惊喜道:“太好了,容妹妹,你出宫了。”

离开那压抑的汉宫,我浑身轻松,笑问:“王爷呢?”

“放心,我的下属已经救出王爷,稍后我们和他们汇合。”他一身短衣,脸部乔装过了,不仔细看,很难认出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石勒。

“谢谢你,勒大哥。”

“天快亮了,我们快走吧。”他看向晴姑姑,“她也一起走吗?”

“小姐,奴婢不走,假若奴婢也走,陛下一定会怀疑。”晴姑姑握着我的手,双眸湿润。

“晴姑姑,我怎能让你一人留在汉国?你跟我走,刘聪一时半会儿不会怀疑的。”

“不,奴婢老了,走不动了,奴婢只想在汉宫安享晚年。奴婢知道你好好的,就知足了。”她将我推向外面,“石将军,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姐,拜托你了。”

石勒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容妹妹。”

晴姑姑心意已决,不会跟我走了。我抱住她,泪水滑落,“晴姑姑,你要好好的,要珍重,我会想你。”

她拍拍我的肩,哭道:“去吧,奴婢也会想着你。”

——

东方的天空染了一大片橘红,晨光微澜,那青蓝色的天光渐渐被驱散,红日即将喷薄而出。

那男子站在黑暗与明媚交替的黎明天光中,沐浴在越来越强盛的光亮中,身子微屈,面容苍白,雪白的衣袂被秋风吹起,宛如大鹏的羽翼,振翅高飞。

我朝他飞奔,在他身前止步。他朝我笑,静若秋夜的笑,那双漆黑的俊眸迤逦出别样的光彩。我也笑,紧紧抱住他。

“容儿,你终于救出我了,谢谢你。”司马颖低哑道,难掩欢喜与感激。

“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我开心地哭了,这一刻,盼了多久?想了多久?当我们终于重获自由的这一刻,我几乎不敢相信,我真的救出他了,真的逃离刘聪的魔爪了。

他推开我,对石勒歉意道:“让将军笑话了。”

石勒一笑,“容妹妹是喜极而泣。”

他的属下道:“将军,城门已开,再不走,只怕有变故。”

我抹去眼泪,开心道:“对,我们先出城。”

司马颖和石勒相视一笑,我们分批出城,那几个部属乔装成农夫,我、司马颖和石勒扮成兄弟三人,出城去外地做买卖。城门守卫盘问了一番,没有起疑,我们顺利出城。

城外有人接应,当我骑在马上,回望平阳城的城门,在心中默默道:刘聪,刘曜,但愿今生不再相见,就当我们从未识过。

或许是刘聪没有怀疑我的死,没有追兵追来,我们十几个人向东南飞奔,昼夜不停,偶尔驻马休息。经过洛阳的时候,我曾想过,去接碧浅一起走,可是,一旦去了,陈永就会发现我的行踪,那么刘曜就会知道我是诈死,因此,我放弃了碧浅。

碧浅,我不是故意的,有陈永保护你、陪着你,你不会孤单的吧。

而石勒的部下是如何救出司马颖的?

前半个月,我让晴姑姑传话给他,让他乔装得了麻风病。看守他的守卫上报给刘聪,刘聪派大夫去瞧过,然而,大夫也担心被他传染,就胡乱地看了看,开了药方就走了。

再过几日,司马颖的脸孔长了脓疮,面目全非,恶心吓人,其实那都是他自己涂上药膏乔装的,目的是让那些看守他的守卫避之唯恐不及。

出逃这日,石勒的部下潜入那座小苑,找了一个身形和司马颖差不多的麻风病人代替他,继续被囚在小苑。

这招偷天换日,成功地救出司马颖。

虽然我们都逃出汉国,可是,司马颖有病在身,总是咳,我问他是什么病症,他总说没事,让我不要担心。

石勒道:“待我们安定下来,找大夫给王爷好好诊治。对了,容妹妹,你想好了去哪里吗?”

我想过了,江南气候温和,适合养病,我和司马颖的清静之地就是建业。

——

石勒本想亲自护送我们到建业,可惜军情紧急,他不得不回去,吩咐三个部属护送我们。

临行前,他说要单独和我谈谈,我随他走到一条小溪边,真心真意道:“我和王爷能够重获新生,都是勒大哥的功劳。勒大哥,我不知道如何报答你?”

“这不算什么,你就当做我是报恩。”他爽朗一笑,“可惜我不能护送你和王爷去建业。”

“军务为重,勒大哥,日后倘若得闲,可来建业看我。”我笑吟吟道,自从离开平阳,我就身心舒泰,从未有过的轻松与逍遥。

“好,我定会去建业找你,届时你要带我领略建业风光。”石勒硬朗的眉宇盈满了笑意。

“一言为定,勒大哥,希望不会连累你。”

“不会,陛下应该没有起疑,否则追兵早就追来了。”他的眸光略略沉重,“容妹妹,你是否……喜欢王爷?”

我并没有打算瞒他,既然他问起,我应该让他知道,“很多年前,我和王爷一见钟情。不久晋廷内斗,我和王爷聚少离多;后来,王爷被刘聪囚在汉国,我只能对刘聪虚与委蛇,伺机救出王爷。如今,我和王爷好不容易逃出来,在建业过安静的日子,这是勒大哥给我们的幸福。勒大哥,你会祝福我们,是不是?”

石勒抿唇笑起来,“做大哥的,当然祝福妹妹了。希望你和王爷在建业厮守一生,也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我眉开眼笑道:“谢谢。勒大哥,不知何时再相见,你珍重。”

他点点头,拿出一袋东西,放在我的掌心,“王爷治病需要银两,这些银两不多,你拿着。”

司马颖病得不轻,的确需要银两治病,我没有推辞,接了银两,向他道谢。我想起晴姑姑和碧涵,于是道:“还请勒大哥帮我多多留意,倘若平阳的晴姑姑和洛阳有重大消息,你务必遣人告诉我一声。”

他沉朗道:“你不说,我也会留意的,放心,晴姑姑的安危和洛阳的局势,我会遣人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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