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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纬31度熏国幻爱(4)

“本来一切都很完美,可是第二年,他出国留学去了,我也终于知道,我得了这种病。我一个人跑去海洋馆,我问那里的鱼,我的这首曲,为什么要这么短?它们不回答,它们有自己的乐曲要演奏。”

“我知道我不可以和他在一起了,长痛不如短痛,就发电邮给他,对他说,我有另外喜欢的人了,所以要和他分手。他是个很高傲的人,我以为他会对我不屑一顾,可是没想到他和我一样,也是个傻瓜,他抛下了那边的所有,一刻不停地回来了。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芷,我要为你拉琴。那一刻我差一点要晕倒,可是我还是撑住了,我说,已经有人为我拉琴了。

“虽然一时瞒住了他,可是这个傻瓜还是每天晚上都来到我的窗下为我拉琴。小薰,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相爱的人。如果你经历过爱情,一定可以体会到我的痛苦。其实,有一句话是真实的,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我不想我爱的人和我一样经历这种痛苦,于是我找来了一个人,一个很善良的人,他当着我男朋友的面为我拉了一次琴,然后骗我的男朋友说他是我现在的爱人。

“小薰,你一定猜不到我找来的为我拉琴的人就是你的爸爸。他一直是我很崇拜的演奏家,我男朋友出国以后,一次,他来郁金开演奏会,那一次,我竟然晕倒在观众席上,我就是这样和他相识的。慢慢地,也知道了他和你母亲的故事,当我知道你的母亲为了你和你的爸爸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我发觉我的爱,真是微不足道的。这更坚定了我离开我男朋友的勇气。我一定要把可以给他的伤害,降到最低。

“我记得我去求你爸爸帮忙的那一天,心里本来是不报太大的希望的,可是没有想到他听了我的话以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直盯着你母亲的画像看了好长时间,然后就点头了。我想,他是为了你的妈妈才答应帮我的。”

听着芷的讲述,我好像又嗅到了那种怪异的香薰的味道,从这个房间的每个角落渗出,充斥着我的鼻端。

小提琴,海洋馆,鱼的乐谱,妈妈的画像,为什么这些会让我想到那让我迷乱的香薰的气味。那个人爱妈妈,所以想杀死我,用他的琴杀死我,是这样吧。

芷拉着我的手,奇怪地问:“小薰,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苍白。”

我镇定了一下,用力驱散脑中的幻觉,然后我说:“我没事,芷,我发现你是一个笨蛋。逃避能够称做伟大吗?如果我是你,我一定要让他知道我的病,让他可以来爱我,让他来选择留下还是离开。这是他因为爱你所以拥有的权利。”

芷瞪大了她的双眼,这一次,换她的脸失去了所有的血色,一片苍白。

一个同样苍白的笑容淡淡地出现在了她的嘴角:“小薰,看来你还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我把芷送进了医院,考虑再三,终于给那个人打了电话让他可以赶过来。医生对我透露了一切,芷的心脏已经坏死,如果不尽早进行换心手术,她随时都会死去。

“那么就给她做啊,她,算是我的小阿姨,我可以为她签手术证明。”

那个眼镜医生瞪着我几秒钟,终于绅士地没有发出身份质疑:“没有合适的心脏就无法动手术,你的阿姨现在的心跳要靠仪器来维持,撑不了多久了,你还是先处理一下善后的事情吧。”

望着医生面无表情地离去,我感觉他就像一个生死判,一下子在芷的死亡判决书上盖了章。

走回加护病房,我靠着玻璃窗看着芷软弱地躺地一堆仪器中,美丽的容颜被一种病态的苍白包裹,就像一根白蜡,燃烧着最后的生命之油。

我不喜欢这样,真的不喜欢,我讨厌这种无可奈何的屈服,可是,我对这一切无能为力。转身飞奔出医院的主楼,我深深地呼吸,抗拒着那种窒息的感觉。我不想晕倒。

在医院角门旁的凉椅上坐了好一会,我终于平静了。

于是想着,该做点事。

那个人有说要过来,可是他过来又怎样,握着芷的手,送她走,让她背着感恩离开?不是他,不该是他。应该是小提琴,是海洋馆的鱼。

是那个绝美的提琴男孩。

对不起,芷,我觉得还是应该让这个男孩知道一切,海洋馆里所有的鱼没有离开,都在演奏着最初的乐曲。你心爱的男孩一定会伤心,可是他不会再把手中小提琴摔掉,不会再纠缠着第四弦上不甘的琴音。

芷,并不是你想的,你要的,你的伟大是全部。他有权知道,有权来爱你。

骑着单车,我一路寻到了艺术系隐在重重柏树里的小琴房。

就是在这里吗?有一个男孩子为他心爱的女孩拉琴,一拉就是四个小时。

轻轻地推开已经开始生长斑驳锈色的房门,我缓步走了进去,眼前骤然一暗。没想到这里还蛮大的,看样子是一个空旷的阶梯教室,不过前面的讲台换做了一个小小的舞台。

窗子上挂着很厚的窗帘,舞台前打了晕黄的灯,一切都梦幻一般得很不真实。

有两个男孩子立在舞台前,其中的一个握着小提琴立在聚光灯下,正是芷的男朋友,另一个面向着舞台,让我只能看到他的后背,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西服,背脊挺拔。两个男孩好像正在聊天,听到门响,他们一起向我的方向望了过来。

喔,老天,虽然距离他们还有十步远的距离,可是我还是可以辨认出那个转头看我的男孩竟然是薰国的二皇子高木桐,那个有着花朵一般不可一世的容妍的男孩。

长长呼出一口气,这回是看到真人了,激动一下总是可以谅解的吧,在薰国对皇室的狂热崇拜是一种很正常的行为,何况我还没狂热呢,只是小小地激动一下。咦,没想到他真人要比照片上还好看,今天的光线也很抬举人。

强抑下心头那“小小”的激动,我一路快步走下去,弹珠一般蹦到了他们的面前:“那个,哎呀,对了,你叫什么我还不知道呢?你,叫什么?”

提琴男孩惊异地望着我,搞不清我想干什么。

“喂,你忘了吗?昨天,我的车子挡了你的路。”

他扫了我一眼,惊异的表情变成了一脸的严酷,不再理睬我,自顾自地收起了他的琴。那个桐也很夸张,双手袖在口袋里,笔直地越过了我,几乎把我当成了空气。

不会吧,他们脑袋里在想什么东东呢?以为我是那些校园里的狂蜂浪蝶吗。

“昨天,公布栏前的。”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我想你认错人了。”

“什么认错人,明明是你在对我讲,对不起,你的车子挡了我的路,你想赖账吗?”我急得不知该怎样向他解释才好,又怕他跑了,就一下子挡住了他的去路。

“我真是不知道,现在薰国的女人是怎么了,她们难道不知道等待男人来追求是一种女性最起码的礼貌吗?就算是再喜欢,也该保持点儿矜持才对。”一个款款的声音在我的背后响起,声音很低沉好听,可是那冷漠和嘲笑的味道实在是让人无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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