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云的眼角,你的指尖(74)

唐欢连连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巴颂撇嘴:“当妓女也没什么不好的,能养活自己也挺不错。我的运气比一般人好,开苞的第一个客人就遇见了他,然后跟了他十多年。”

“啊?”唐欢脱口而出,“说说看!”

巴颂抬眼望向远方,半晌微笑:“他不是个好人,对我很凶,我不听话他就往死里打,一开始以为他就是对我一个人凶,后来才知道他对所有人都这么蛮不讲理。他打我的时候我就恨不得杀了他,看他打别人的时候我又很喜欢他那种凶猛的男人味,我也说不清,总之跟他睡了两晚上,他叫我跟着他,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就跟了他。”

“就就,就这样?”

巴颂耸肩:“还不就是这样?你以为会怎样?我十二岁跟的他,一直到二十四岁,都没有沾过第二个男人。”

“这么纯情?”唐欢咧嘴,巴颂往她头上拍一下:“纯情个屁,是没有机会,他成天眼睛盯着,我跟别的男人多说几句话他就气得打我,还怎么沾。”

“那后来呢?”

“后来他老了,我二十四岁的时候他六十多了,突然有一天跟我说,如果我看上了别的男人就先跟他说一声,他绝不拦着我。我知道他那是试探我,所以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其实那个时候,我真的喜欢上了另外一个男人。”

“什么样的男人?”巴颂沉默的时间太久,唐欢忍不住问,巴颂轻轻地叹了口气:“不说这个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说嘛说嘛,什么样的男人啊?这回这个应该很帅吧?不然怎么打动你的芳心?”

巴颂修得十分皎好的柳眉微微一蹙:“帅吗?还行吧,我记不得了。”

“骗人,怎么会记不得?怎么样,跟他……有没有那个那个?”唐欢贼眉鼠眼地笑,巴颂十分妩媚地笑笑:“当然有,怎么会没有?”

“快点啊,不要老是我问一句你说一句的,他呢,现在在哪呢?看样子你对他还余情未了啊!”

巴颂撑在沙地上的左手神经质地颤抖了一下,她扭头看看唐欢因为一无所知所以无比快乐的笑脸,终于还是朗声而笑:“他早结婚了,儿子说不定生了两三个,老娘没那么长情,这种男人象换衣服一样早换掉了。”

巴颂拍拍唐欢的脸:“看看我现在不也挺好?所以说,这个世上没有离开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女人,跟在老娘后头别整天就知道傻乐,多学着点,知道吗?”

卫天驰苦等几天没有消息,索性带人开着船出平港市往南,在爆炸油库附近的海面上转了两圈,可是还是一无所获,大海太平静了,任何罪恶都可以被它掩盖。船泊在可以远眺伫立在海边那边小山的地方,卫天驰久久地看着,顾青一见面就发狠要打人,也没能仔细问问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他就是问也问不出什么来,那天晚上的顾青根本也说不清整个事件的过程。

当快艇打开探照灯从近岸方向聚拢过来的时候,油船上的人并不能立刻分辨来的人是不是警方,顾青的第一反应是迅速把手里的手机扔进海里。当他看见手机已经没进水里之后后颈上突然一疼,不知什么人一记手刀劈晕了他。

向杰在船老大惊诧的眼光里扶住顾青软软瘫倒的身体,沉声命令两名船员拿来救生圈和绳子,把顾青粽子一样捆在救生圈上,然后扑通一声推进海里。被冷水一浸迅速恢复神智的顾青看着趴在船舷栏杆上的向杰,一句怒骂和泪水同时迸出。向杰利落地朝顾青挥挥手,决然转身返回船舱。这一记手刀劈得太狠,又是急火攻心,拼了老命往远海方向划了一段估摸着已经到了安全距离之后,顾青眼前一黑,趴在救生圈里又晕倒了,再次醒来已经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被人发现救起。

留在船上的人无从抵抗,虽然有一点自保的武器,但是同时面对无数枝森冷的枪口,能做的唯一选择就是放下武器举起双手。很快地,快艇上的人攀援上油船,向杰也发现了来人的身份肯定不是警察,只是也同样训练有素。他再次看了一眼油库的方向,确信那里有一场火灾,只是这群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让他很是措不及防。

向杰和船长、船员一起被关进一间船舱里,已经停下的油船不一会儿再度起锚,船身略有偏转,往深海方向拐了一点,随后恢复原来的方向继续向南,透过小小的舷窗,向杰勉力往外看着,乌沉沉的海面上什么也看不到。

有一个年轻较轻的船员忍不住低低啜泣,船员摸索过去狠狠给了一脚:“没用的东西,哭什么!”

可是惊惧的情绪压抑不住,连向杰也很忐忑,回过神来仔细地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事先安排好的行动泄露了?难道这会是罗启南卫天驰他们的阴谋?可是看起来罗启南和卫天驰不象是会拿顾青的性命开玩笑的人,那又会是谁干的呢?

他脑子一面在急速地思索,一面又在观察这间小小的船舱。

跑这种船跟正常的运输不一样,船上的人能少则少,包括向杰在内一共只有十个人,把这间狭小的船舱挤得满满当当。油船一直缓慢地向南航行,天越来越亮,向杰挤到船长身边低声问:“咱们这走了有多远了?”

在海上漂泊多年的船长能感觉到船只每一点方向和速度的改变,看看时间船长心里默默估算:“估摸着应该到集海了。”

“集海?”向杰眉头微皱,“不知道在这里停不停。”船长的嘴角莫名抽了一下,环视船舱里或坐或躺或无奈或萎靡的手下们,终于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油船在集海停了一下,不知道用什么伪造的文书骗过码头的检查,在这里补充了一点淡水,很快地又继续南下。速度没有加快,还是这么老头拖破车似地慢慢悠悠往前走,经过将近一天一夜终于再次停船。船舱里的船员们大多数都已经从最初的害怕变成了无可奈何的平静,在船只停泊超过了两个小时之后,船长的眼睛里突然暴出精光,他一下子来了精神,凑到舷窗边仔细打量,回过身来朝着向杰和手下们微微狞笑:“咱们有机会了!”

向杰腾地蹦起来,一直安静躺在船舱里唯一一张床上的大副突然灵活地跳下来,趴在舱门小小的圆窗上往外看,回手对船长做了个V的手势。船长点头,两只长长的胳臂握住固定在地板和墙面上的小铁床床架用力往外拉,只听见清脆的格啷一声响,小铁床往外滑移五六十公分,恰好让开了一条窄窄的长缝。

来不及多做解释,船长扭了点头不止的大副一眼,率先跨起窄缝里脚不知在什么地方一踩,钝钝的声音响过处,他眼中一喜,竟是侧着身轻轻跃进了舱底。向杰跟着几名船员一起跨进窄缝之后才发现,地板上开了一道小门,象他这样身材的人只能碰碰擦擦地挤进去,脚底下有舷梯,小心翼翼踩着走到舱底,扑鼻是一股沉闷的霉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