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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的眼角,你的指尖(41)

只有向杰在罗启南身边到底做些什么,两个人极有默契地从不提起。唐欢常常后悔,不应该一时心软答应让向杰留在平港,应该不论死活也把他拎回宁京,不能对他放任自流,她不愿意提起不代表她不知道,黑社会,小混混,香港电影看了那么多,向杰也要变成那样吗?血肉拼杀枪林弹雨?

可是看看卫天驰,他是爸爸最信任的手下,应该也都是同行,可他整天衣冠楚楚坐着豪华车管理着两间生意红火的酒店,在平港的时候也到罗启南名下的企业去看过,这又是怎么回事?

简阿姨过来看过唐欢一次,是罗启南给她的地址,她知道唐欢受了伤。虽然都知道真相,总有抛不开的顾忌,唐欢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

总得来说一切很正常,唐欢现在觉得自己一下子没有了当时拼命考研的上进,对课程不是很上心,马马虎虎过得去就行了,总一个人呆着实在无聊,同样无聊的沈小晓同学常被唐总一个电话CALL出去三陪,陪吃陪聊陪逛。

实在连沈小晓都不肯出来的时候,唐欢只好自己想办法打发时间。做为新时代的职业女性,唐欢觉得在不断用新知识充实自己的同时也应该重温一下传统东方女性的美德,例如说打扫个卫生什么的。她不算勤快,家里真的……有点睁不开眼了,房子太大,少了拖地的重劳力,还真是不适应。

因为一向勤俭持家,唐欢积攒到现在的家当不算太少,有好几个箱子都是若干年没打开过,从东搬到西,从南搬到北,这回唐老师突发奇想,趁着太阳好,把箱子打开晒晒,不知道里头长没长绿毛。

除了有点霉味,居然保存得很好。有妈妈的遗物,她自己小时候穿过的衣服玩过的几样玩具,从小到大的奖状,爸爸年轻时候收集的古怪玩艺,一堆书,还有一堆相册。

唐欢把所有东西摊在阳台上,自己搬把小椅子坐在阳台门边,吹着小风翻看照片。一边看一边心酸,照片上的一家三口和睦温暖,现在已经天人永隔,人事全非。

相册里的插页都是五寸或是六寸大小,有几张放大的照片插不进去只好随便夹着,都是合照,爸爸妈妈大学的毕业照,参加工作以后单位组织培训或是旅游的纪念照。唐欢想起爸爸说过的魏叔叔,便拿起银行的合照仔细找,相片上的人影已经有点模糊,她的记忆更模糊,找遍几张照片也没有收获。

刚过十一月接到一个电话,唐欢高兴了几天,大学时候同宿舍的好姐妹杜娟终于下定决心放弃老家平淡没前途的工作,到宁京来投奔广阔新天地。她跷了一下午的课,和从单位请假出来的沈小晓一起到火车站接到杜娟,三个女人抱在一起笑叫半天,才兴冲冲地打车回到唐欢家里。

大学时候她们三个人就形影不离,毕业分别的时候哭得如丧考妣,现在好不容易见了面,不知有多乐呵。放下行李直奔上大学时她们最爱的一家小饭馆,吃吃喝喝又哭又笑。酒足饭饱回到校园里,在当年一起住过四年的地方流连不止,感慨万千。晚上沈小晓也没走,三个人挤在一张大床上,有说不完的话。

唐欢是现在唯一有男朋友的,一左一右两个女人把她夹在中间百般审问,问题十分午夜场,渐渐从感情层面上升到技术层面,沈小晓尤其发挥考据派追根究底的精神,誓将所有枝枝蔓蔓的细节都问清问透。

正说得热闹,唐欢的手机响了,唐欢刚喊出“向杰”两个字手机就被沈小晓抢过去:“小向啊,我是你沈师叔!”

向杰憋着笑:“师叔好。”

“你小子,把师父扔家里,自己跑到平港花天酒地去了是吧!”

“哪儿敢哪师叔,这不是去挣钱养活我师父了嘛!”

“算你有良心!”

向杰笑道:“我说师叔,麻烦您过来开个门,按半天门铃都没反应,徒弟我累得不行了!”

沈小晓当即把手机摔还给唐欢:“这小子回来了,就在门口!”于是三个女人一起跳起来换衣服,一窝蜂冲到大门口拉开门,向杰咧开嘴正在笑:“师父好,师叔好!”

分别短短一个月,唐欢对向杰的思念已经到了水深火热的程度,她接过向杰手里的包,笑得合不拢嘴:“怎么早也不打个电话回来?”

“临时决定的,有点东西要带给卫总,罗总派我过来的!”向杰换过鞋子,由沈小晓介绍着又认识了杜师叔,他早先在电话里听唐欢说过有位同学要过来,已经准备了两份礼物送给沈小晓和杜娟,并不贵重却能看得出来花了一番心思,两位师叔很高兴,唐欢脸上也很光彩。

向杰只要飞机上吃了点东西,唐欢进厨房下面条,一碗面端出来,两位知情识趣的师叔已经穿好鞋子准备离开,唐欢赶紧紧挽留,沈小晓笑着说道:“明天早上我们再过来,晚上早点睡,别累着了!小向啊,师叔走了哈,你师父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师叔!”向杰笑咪咪地挥手告别,“明天请师叔吃饭!”

大门关上,唐欢还在抱怨:“这两个人真是的,走什么走啊,搞得我好象重色轻友一样。”

“怎么,难道你不重色轻友?”向杰笑着凑过来,先在她额头上轻轻吻,“肩膀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疼啊,疼死了!”唐欢撒娇,向杰顺势欺身上来:“我看看,给我亲一下就不疼了……”

果然不负两位师叔的厚望,向杰好好地和唐欢温存了一把,然后他志得意满地去洗澡,面条已经不怎么热了,唐欢拿到厨房再去热一下,向杰把头探出浴室门外:“我衣服忘拿了,帮我拿一下!”

唐欢正在切一包层层脆,满手都是油:“自己去拿,又没人要看你!”

向杰咕哝着用浴巾随便在腰间拦一下,摇头晃脑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进厨房拈起一块层层脆塞进嘴里:“真香,我饿坏了!衣服放哪儿啦?我怎么翻不到!”

“你才走几天啊你!”唐欢用胳臂肘捅他,“就在五斗橱抽屉里,第二层是你的!”向杰点点头,端起唐欢泡好的一杯茶,边喝边走进房间,还哼着小曲。唐欢听见他的得意样,心里忍不住也乐开了花。

层层脆是向杰最喜欢的卤菜之一,切成薄片再浇上点麻油、辣椒油,用他的话说,层层脆就酒,越喝越有。唐欢兴致高,把切好的薄片在盘子里摆放整齐,知道他肯定还要喝点啤酒,又拿出两只皮蛋来切好,正往上头倒醋的时候,只听见卧室里咚的一声响,不知什么东西打碎了。

慌不迭跑过去,向杰正蹲在地下捡拾茶杯碎片,满满一杯茶全打在地下,茶汁溅了一大圈,紫砂碎屑虽然没有玻璃那么快,可真扎着也挺厉害的,她喊住不让向杰用手捡,拿来笤帚抺布边扫边抺:“怎么毛手毛脚的!有没有戳破?才买的杯子!”

向杰呆呆站在一边,象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看着唐欢蹲在地下忙碌,有碎屑崩到了床底下,唐欢嘴里絮叨着,跪在地下伸长笤帚往外扫,受过伤的右臂耽在床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