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姐姐,那盏美人花灯好漂亮,去看看。”
“那边有灯谜,去猜灯谜吧。”
他们同时说,同时拉她的手,她感觉到两股力道拉扯着自己。
这一幕,太尴尬了。
他们都没有松手,四目对视,目光如出一辙的冷。
玉轻烟挣脱手,径自往前走,“先去看那盏花灯吧。”
这样的情形,还发生了一次。
有个人从前面冲过来,所有人纷纷让道,不让道的就会被撞倒在地。宇文熙将她拉往摊贩这边,宇文策将她拉向那边,她正好挡在中间,与前面那人迎面撞上。
危急时刻,宇文策使力一拽,将她拽过来,将她护在怀中。
宇文熙的力道差了一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宇文策护着。
走了大半条街,她决定到茶楼歇歇。
三人坐在临街的座上,宇文策优雅地斟茶,“时辰不早了,陛下想何时回宫?臣和烟儿一起护送陛下回宫。”
“不必了。”宇文熙笑得纯净无邪,“朕的马车就在前方不远处,送玉姐姐回府后,朕便回宫。”
“虽然长公主不知陛下偷偷出宫,然,长公主迟早会知晓,若是怪罪下来,这护驾不力的罪名,臣担当不起。”宇文策不紧不慢地说道,“烟儿,你觉得是不是?”
这话当真无懈可击。
玉轻烟道:“郡王此言有理,陛下安然回宫,我们才能放心。”
宇文熙闷声饮茶。
宇文策忽然问:“烟儿,你的侍婢呢?如若找不到你呢?”
宇文熙连忙道:“朕让小闪子去找她们吧。”
这次跟小皇帝出宫的是小闪子,他往回走,去找东香和南欢。
三人围案品茗,心思各异,在袅袅的茶香里扯一些有趣的奇闻异事。
半晌,玉轻烟去茅房,宇文策温润道:“陛下与烟儿同龄,是否觉得与烟儿在一起玩很开心?”
“那是自然。”宇文熙明媚地笑,“对了,郡王与谢家长女的婚事怎样了?”
“谢思芙伤了腿,婚事未定,臣觉得吧,这桩婚事不会成。”
“哦,当真可惜。”宇文熙作出一副惋惜的样儿,“如若郡王的婚事成了,说不定可以和玉姐姐的婚事差不多时候办呢。”
“烟儿要办婚事?和谁?”宇文策紧张地问。
“也不是要办婚事,不过……”
“不过什么?陛下快说。”
“前些日子,玉姐姐求朕为她赐婚,但又不说她心仪的男子是哪个,只说到时候便会对朕说的。”宇文熙气闷不已,双手托腮,“不过,朕觉得,玉姐姐的眼光不会差的,她喜欢的男子必定是文武双全、英姿勃发的大丈夫。对了,这一两个月玉姐姐时常和沈昀在一起,你觉得玉姐姐喜欢的男子会不会是沈昀?”
“臣不知。”
宇文策的心一分分地冰冷,冷如冰雪,瞬间又有怒火烧起来。
烟儿移情别恋了吗?如今她喜欢沈昀?
————
送宇文熙回宫后,宇文策送玉轻烟回府。
东香、南欢在侧门等候,他拉着她拐了个弯,走到小巷子里。
她挣脱手,冷淡道:“夜深了,郡王早些回去歇着吧。”
说罢,她径直离开,却被他用力地拽回来。
他紧抱着她,舍不得松手,迷恋这拥抱在怀的感觉。
这些日子,她可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可知他费了多大的劲才克制住去找她的冲动?她可知他今夜在街市偶遇她是多么惊喜?
他想忘记她,可是忘不了。
他想放弃这段情缘,可是无法放弃。
他千方百计让自己接受别的女子,可是接受不了。
今夜,他在街市看见她的那一刻,他的思念决堤了,他心中的狂热爱恋再也无法停息。他想冲过去抱她,可是,陛下出现了,阻止了他。
曾经犹豫过,曾经彷徨过,曾经放弃过,现在,他绝不会放手!
为了他们的将来,他会坚持到底!奋战到底!
玉轻烟竭力挣脱,却推不开他,只得道:“郡王,你我已再无任何瓜葛。”
“无论你是否移情他人,无论你介意什么,无论是谁阻止,我都不会再放手!”宇文策的语气坚决而笃定。
“郡王忘了吗?你我之间的问题不是旁人。”她冷冷道,他竟然偷换了概念。
“那是谁?”
“是你。”
“我?”
她用力地推开他,指着他的心,“你只当我是替身,你喜欢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而我也不喜欢你,我不会嫁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宇文策皱起眉头,不解道:“你究竟在说什么?”
玉轻烟漠然道:“我只说一遍。”
“什么替身?我喜欢的是你,爱的是你,怎么会是另有其人?”
“到现在你还看不清自己的心吗?”她掷地有声地说道,“你真正爱的、最爱的人,是三年前那个清倌。”
他愣住了,好像听了一个非常滑稽的笑话。
她快步离去,留他一人在寒风中莫名其妙。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想?她怎么会觉得他把她当作替身?
————
宇文策暗中观察了几日,玉轻烟确实和沈昀、沈凝多有交往,她和沈昀单独在一起的时候,玉颜欢笑。
这日,他约沈昀在“洛都第一楼”相见。
沈昀笑道:“难得呀,郡王请我品茗,太难得了。”
宇文策纤长的眼睫缓缓掀起,似有一股冷风扫向对方,“说不定这壶茶很苦,难以下咽。”
“这么苦的茶,郡王也喝?”沈昀清逸地笑,浑然不觉他这番话是语意双关。
“未必是我喝。”
“那我喝?”
刚说完,沈昀才有所察觉,觉得今日的郡王确实有点怪。
沈昀磊落道:“郡王有话不妨直说。”
宇文策沉沉道:“我与谢思芙的婚事将会不了了之。”
“虽然谢思芙腿伤了,但你父王会如你所愿吗?”
“纵然她腿伤好了,我也有法子令这桩婚事罢了。”
“这么说,你坚决娶玉轻烟?”
宇文策的俊眸浮现一缕阴沉,“非她不娶,纵然她许了人家,我也会把她抢回来!”
沈昀还是不太明白他的用意,“郡王这么做,不怕……”
“我平生最恨有人在我背后说三道四,而且是不值一提的陈年旧事。”宇文策眸色阴鸷,整张俊脸都臭了。
“郡王此言何意?”沈昀看懂了他的神色,语气中也有了一点火气,“难道你认定我在背后说三道四?把话说明白一点。”
“三年前,我与那清倌之事,你敢说不是你对烟儿说的?”他双目瞪圆,火气十足。
“我为人如何,郡王还不清楚吗?”沈昀霍然站起,义正词严地说道,“那清倌之事,我从未透露半句,纵然是舍妹,我亦从未多说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