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肴丰盛,美酒醇香,案上金杯银盏闪闪发光,我们围着大案进膳,热闹有趣。
刘聪不避讳她们,接连为我夹菜,神情亲昵,宛然我是他的妃嫔之一。刘英有点尴尬,故作不在意,刘娥很聪明,视若无睹,面不改色地吃喝。
他龙心大悦,笑意点眸,但凡劝酒,他都一饮而尽。
“陛下,我与两位妹妹失散多年,如今得上苍可怜,在此相遇、相认,还望陛下怜悯,待她们温柔一些、宽容一些。”我手持酒杯,巧笑道,“如若陛下应允,就与我喝一杯。”
“好,喝一杯!”刘聪纵声笑起来,饮尽杯中酒的举止粗豪而帅气。
“谢陛下。”我以广袂遮掩,浅尝辄止。
“妹妹敬姐姐一杯……”刘娥举起酒杯,酒色上脸,桃腮粉嫩,眸光迷离,极为诱人。
☆、第155章 寒热之气
“妹妹,你少喝点儿。”刘英抓着她的手,劝阻她不要再喝,再喝就醉了。
“今日开心,不醉不归,陛下,是不是?”刘娥笑嘻嘻地问,五分醉意使得她愈发显得娇憨。
“是,不醉不归。”刘聪应道,又是一杯酒落腹。
我示意刘英,不必再劝,就让他们尽兴地喝。
他面不改色,毫无醉意,对刘英道:“你怎么不喝?喝!不喝就不让你就寝!这是圣旨……”
她只能浅抿一口,我和她相视一笑。
之所以设宴,是想看看,他对她们的恩**究竟中有多少情意。
忽然,五内窜起几股气流,不停地流窜,搅得五脏六腑好像移位了,难过得紧,闷闷地痛。我极力忍着不适,继续应付他们,却没想到越来越难受,一股灼热之气从五内顶起,往上冲,我连忙侧过身,捂着胸口,呕出一口鲜血。
站在我身后的碧浅惊骇地叫起来,“姐姐,你怎么了?”
这声惊呼,震动了其他三人。刘聪迅捷地扶着我,面色大变,着急道:“容儿,哪里不适?来人,速速去传太医!”
刘英和刘娥惊慌地问我怎么了,接着吩咐宫人去传负责膳食的宫人来这里候命。
我又呕出两口鲜血,脏腑难受至极,倒在刘聪怀里。
他抱着我,焦急、惊恐,语无伦次地说道:“面色这么苍白,容儿,不会有事的……太医很快就来了……不会有事的……容儿,我不许你再离我而去……”
也许是以往三次中毒让他很怕、很怕,害怕我再次中毒,离他而去。
“陛下,我想看看小宝宝。”我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中毒,但我不能买一个万一。
“我去抱小公子来。”碧浅仓惶地去了。
“容儿,没事的……没事的……”刘聪紧抱着我,贴着我的脸,恐惧得嗓音都颤抖了。
我看着刘英和刘娥,她们虽然担心我,却也流露了惊异的表情。今日,她们终于见识到,刘聪对我的深情。
碧浅抱来了熟睡中的孩儿,我看着那小小的脸蛋,轻轻一笑。
然后,我抓着他和刘英的手,放在一起,“我这两个孤苦的妹妹,劳烦陛下代我照顾她们。”
刘英眼中的热泪陡然掉落,哭道:“姐姐,你不会有事的……”
刘娥也哭了,悲伤道:“姐姐,我们刚刚相认,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们?”
“小宝宝还这么小,望陛下怜他年幼,代我抚养他长大成人。”我祈求地看他。
“不,我不会答应你,你的孩子和妹妹,我不会照顾!”刘聪的掌心贴着我的脸,嘶哑道,“我要你活着!容儿,我不许你离开我……”
这是他第几次为我落泪了?
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再次中毒,然而,假若上苍要我去陪伴刘曜,我便离开人世去找他。
刘聪,此此世,注定辜负你一腔深情,对不起……
太医匆匆赶来,来不及行礼,立即为我把脉。片刻后,他凝重的面色稍稍缓和,“陛下不必担心,夫人并非中毒,性命无碍。”
刘聪松了一口气,狂喜地笑出声,哭笑不止,“太好了,容儿,没事了……容儿……”
其他人都破涕为笑,我也松了一口气,怪不得这次呕血和前三次不一样,不是那么痛,只是很难受。
太医又道:“照脉象来看,夫人呕血,该是寒热之气在脏腑相冲所致。”
“寒热之气?怎么会这样?”刘聪惊诧地问。
“夫人眼疾、风寒已经痊愈,虽然还在服药调养身子,不过那方子里的药性温,并无不妥。”太医看向案上的菜肴,使劲地嗅了嗅,“今日的菜肴膳食,有两道菜性热,其中那道菜加了一味性热的药材,夫人吃了,便是体内的热气。”
“那寒气呢?”刘聪着急地问。
“这些菜肴里并无寒性的膳食,微臣一时想不明白。”太医如实道,“陛下,微臣先开方子,让宫人立即去煎药给夫人服下。”
刘聪挥挥手,眸光一冷,问道:“这些菜肴是谁负责的?”
我缓缓道:“是我的主意。”
负责膳食的宫人跪在地上,惧怕地回道:“奴才选了十余道菜名让夫人选,夫人就选了这十二道菜。”
他阴鸷道:“拖出去,斩!”
那宫人立即求饶,大喊冤枉,最后还是被侍卫拖出去。
此时刘聪正在气头上,我再怎么劝,他也不会听。
碧浅将小宝宝交给奶娘,接着回寝殿,很快便出来,走向太医,和太医说着什么。
刘聪将我抱到**上,刘英和刘娥跟着进来,为我擦拭身上的血迹,问我觉得怎么样。
不一会儿,太医将药方交给煎药的宫人,禀道:“陛下,夫人体内的寒气,来自于这盒雪莲膏。”
刘聪接过雪莲膏,端详着,面色越来越暗沉。
刘英美眸一睁,眼中惧色分明。
心中有点明了,我问:“雪莲膏有什么不妥?”
“这雪莲膏以八种珍贵药材制成,其中两味乃大寒的药,夫人用雪莲膏抹腹,体内便积累了寒气。方才,夫人吃了那热性菜肴,又饮酒,体内寒热之气相冲,便会非常不适。若是寻常体魄康健之人,没什么大碍,夫人身子虚弱,禁不住这寒热之气相冲的损耗,便会呕血。”太医说的头头是道。
“陛下,这雪莲膏是左贵嫔赠给姐姐的。”碧浅气愤道。
“是你!”刘聪瞪向刘英,阴冷的眼中布满了戾气。
“陛下,是臣妾送给姐姐的……”刘英立即跪在地上,惧怕地解释,“雪莲膏是父亲从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手中购得,母亲用过,功效很好……臣妾觉得雪莲膏可以让肌肤光滑如初,就赠给姐姐……臣妾无知,臣妾有罪……臣妾没想到会发这样的事,但是臣妾并非有心的,陛下明察……”
“姐姐受了这么多罪,陛下要为姐姐做主呀。”碧浅一心护我,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碧浅问过太医,太医说雪莲膏是很好的膏药,可以用。陛下,一定是左贵嫔让那太医这么说的,不然,姐姐就不会用这雪莲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