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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有喜(30)

瞧着这有些得意的态度,何如初就知道这位大概对让一位剑师这么狼狈很有些成就感:“那……秋初时在茶楼里见的那个人,是不是你们常念叨着的皇帝陛下?”

虽意外于何如初敏锐的感知,但盛淮南既没点头也没摇头:“为什么猜是皇帝陛下,而不认为是定都盛家的家主。”

“商人,就算是累世贵族行商,也会带着几分金银之气,在茶楼里见的那位么……龙行虎步有君王气度。”何如初也就这么一说,主要是她想把盛淮南的身份诈出来。能让皇帝来看望,并且隐隐怀有歉意的人,怎么可能是定都盛家一个不显名姓的偏支。

“如初一直想知道我是什么人对不对。”盛淮南笃定地说道,其实何如初那点小心思哪里能瞒过他的眼睛。她只要眼珠子溜溜一转,心底八成就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再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瞅着人,八成就在揣测着什么。

对于这样的何如初,盛淮南很难不想起当初,看来这世间总有些人不管时光怎么改变,不管环境怎么改变,都不会在环境与时光的变迁里改变自己,何如初就是这样的人。

“是啊,那你就告诉我呗,省得我来猜,多费工夫啊!”何如初嬉皮笑脸地凑上前。

“我是楚庄王次子,原封东洲候,在京都搅了些事儿,削爵改封九品关外候。”盛淮南这回倒答得清楚明白,何如初想笑这个问题已经很久了,既然她明摆着问,那他就明摆着答。

楚庄王?按说是复号封爵就是封了两回,盛淮南的父亲从前应该是楚亲王,后来楚亲王的侄子当皇帝,按例只有皇帝的亲兄弟才能是亲王,所以这侄子皇帝才给加封了个楚庄王。这下何如初能理解了,为什么那位皇帝陛下年纪一大把,盛淮南却称兄长。

“盛淮南不是真名吧?”何如初问道。

只见盛淮南摇头说:“是真名,因小时候身体不好,深居简出也没人识得,六岁时就在京都西临山拜师学艺,鲜少和京都里的子弟们来往。族谱上记着另一个名字,但我随着定都盛家排辈儿,是以鲜少有人知道我的事,也没多少人识得我。”

居然还是真名,何如初盘算了一下,夏朝有一百四十七洲,比现代的城市建制来说,应该是大于市小于省。以洲府名为封的候爵是从二品,候以上有公正二品,公以上便是王从一品,亲王正一品。

这位居然能直接从大员降到九品小芝麻品阶,真不知道在京都犯着什么事:“问到这儿就算了,以后我再也不会问了,自古皇亲国戚之间的事儿怎么搅都搅不清楚。不过还有件事儿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拿婚姻来逃避?”

“因为皇帝陛下宣旨让我娶的人我不能娶,而那位又认死理。”盛淮南说完居然长叹一声,显得有些无奈。

听着这叹气声何如初就知道,八成……不,十成十这又牵扯到某段皇族秘辛,天大的八卦:“那位认死理的和你有血缘关系?”

不能怪何如初这么猜,因为只有这样才合理,而且电视剧里通常会这么来转折啊!

“嗯,算起来是我的外甥女。”盛淮南想想又觉得好笑,本来身为宗室子弟,也从没想过自己的婚事要自己做主,一来是他没遇上让他觉得需要自己做主的,二来他宗室子弟的婚姻向来由宗室安排,他们几乎没有太多选择余地。

但是如今这件事一闹下来,估计以后他的婚事没人再会过问,毕竟他可是连皇帝的旨意都枉顾不遵。

真狗血,艺术果然来源于生活啊!

不过盛淮南离开京都的原因这么简单,倒让何如初又升出另一个疑问来:“那这样的话你肩上也不至于担着什么沉重的东西啊,为什么还老让人感觉阴沉沉的,像是背着三座大山一样。”

“是皇帝陛下寄望过高,有些责任太过沉重,本不应是我来担负,但却最终落到我这儿,这样说想来你应该明白。如初,这就像你现在事儿都猜个大概,但要让你去掺和这些事你愿意吗?”盛淮南问道。

猛地摇头,何如初说:“当然不愿意……啊,我明白了,就是因为你知道得太多了,所以皇帝陛下才盯死你,担不担这事儿早已经由不得你做决定。”

点头应声,盛淮南忽地觉得何如初简直是多年前的自己,被勾着吊着弄明白前因后果,到全弄明白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身陷其中无法自拔:“以后京都的事、我的事都不要再多问,也别好奇,如果一定想知道就来问我,知道得太多不是福气。”

“这话我同意,那明天回城西宅院还是继续在这养伤,你可不知道你这一倒下把夏夏和入秋吓得不轻,俩魂不守舍的一天都没吃饭。再过会儿夏夏就该来换我,小炉上还有粥,你要是饿就再吃点。”何如初说着起身去剪灯花,那烛影跳来跳去让人眼花。

把屋里的灯花都剪一遍再给小炉添两块儿炭,这一圈儿再回来才发现盛淮南已经睡着了,看来还是乏力得很,却偏偏要撑着跟她说话儿。大概是怕她无聊,若是平时不知道盛淮南会不会跟她说他是谁,他做过些什么,她这叫趁人之危。

过得片刻夏夏来替她,听说盛淮南醒过高兴得不行,一边端着粥碗吸溜,一边眼也不眨地看着盛淮南,嘴里直喃喃:“公子爷醒来就好,醒来就大抵没事儿,西临山的内家功夫底子厚,公子爷歇好了起来自行疗伤比喝汤药管用。如初姑娘,你去睡吧,知道您不惯和人睡一张床,入秋打着地铺呐。”

凌晨时分入秋把夏夏替去睡,待到天微亮时盛淮南醒过来,入秋高兴地围着盛淮南狠狠打量着说:“公子爷,你可醒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饿吗?”

“没事了,去备早点吧。”盛淮南倒从没想过自己一倒下俩侍女撑不住场面,毕竟是王府里教养出来的侍女,盛淮南以为她们能稳得住。

等到入秋后来说起何如初怎么怎么处理,一桩桩一件件说来让盛淮南既对这俩侍女摇头叹气,又不由得感慨何如初这小姑娘瘦瘦小小的,看不出内里这么有气劲,临到事儿来镇定冷静,事情处理得既周到又谨慎。

“多亏如初姑娘,公子爷,从前夏夏说如初姑娘哪里哪里好,我还没觉出来,只觉得和我们也没什么差别。但是在这桩事儿上,足可看出来如初姑娘为人处世如何,比我们冷静沉稳。公子爷,入秋说句不当说的话,如初姑娘配得上您,也配得上您的身份,公子爷何不……”入秋是真心喜欢这个能写会画,故事说得无比精彩,办事又干脆利落的姑娘,如果能做自家主母当真再好不过。

“入秋,从来便不是她配不得我,而是她要的我给不起。”盛淮南说这话时颇有几分惆怅。

何如初一直讲求的是心,虽说何如初自个儿觉得自己就是拿这当挡箭牌,但是挡得久了便深入人心,不但旁人自己也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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