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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送我花(16)

她的话音刚落,夏续腾地站了起来,涨红了脸,十分惊慌地连连摆手:“当然不是!绝对不是!”

这个时候两人站得很近,她才恍然感觉到,在不知不觉当中,夏续也变了很多。记得他送她去林家时,还比她矮一个头。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比她高一个头,面部的轮廓也脱去了一些小孩子的稚气。

不再是那个怯生生跟在她身后,扯着她的衣角生怕被扔下的小孩子了。

两人年龄相差不过数月,然而他小时候实在太瘦弱,又矮小,以至于她不自觉就生出了想要保护他的念头。现在看来,或许很快就不需要了。

“好了,我开玩笑的。”她好笑地握住他的手腕,“刚还在想,你不是小孩子了,但这样子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

夏续讪讪地低着头,仿佛做错事挨骂的小孩子,沉默许久之后才低低地说:“才不是……我只比你小三个月而已。”

“小我一天也是我弟弟啊。”她笑起来,牵着他的手,“听妈妈说你这几个学期很努力学习,而且成绩很好,我很高兴。夏续,记住,只要我们足够努力的话,就能不再过以前那样的日子了,知道吗?”

那种充斥着打骂、轻蔑、羞辱和恐惧的黑暗岁月,再也不想经历了,甚至不愿回想。

夏续点头:“对了,姐……”

“嗯?”

“你什么时候搬回来?”

“……怎么又说到这个了?”

只要和夏续说话,他一定会提起这件事情。起初她只当他小孩子心性依赖人,没想到过了两年,他还是忘不了这茬儿。

“夏续,我现在还不能回来。”

“下次……下次爸喝醉的时候,我能保护你了。”他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反过来抓住她的手,“姐,我不那么怕他了,你回来吧,我能——”

“别傻了,”莫卿无奈地苦笑,“我还能不知道他?发起酒疯来谁拦得住?你什么时候能保护好自己,我就很高兴了。姐姐不需要你保护,姐姐去雯姐那里,是为了以后能够有本事,把你和妈妈都保护起来。”

正说着,莫母在外面叫起来:“卿卿过来帮忙!”

随即是夏父扬高音量讽刺地说:“那是大小姐,细皮嫩肉的你让她帮什么忙!”

莫卿叹口气,挣脱开夏续的手,转身朝外走。

“我——”夏续在她身后欲言又止,最终愤恨地盯着床上的那堆衣服,狠狠地往上揍了一拳。然而衣物都是软的,即便揍上去也令他的不满无处发泄。

——还不够,做得还不够!做到这地步了,还是不被承认!要更努力地往上爬,不然就没有办法去保护,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最终再也接触不到了。

他泄愤似的握紧了手上的衣服,定定地看着这堆东西,眼眸漆黑如深潭,仿若望不到底的谷渊。

☆、第 14 章

寒假过后,就进入了初三下学期。本该极为繁忙,然而莫卿考入直升班,不必再回本班上课,空出来的时间反而空前的多。

但这并不代表她能闲下来。

实际上她在直升考试确认通过的第二天,就直奔书市买了一堆高中的参考书,每天都在做提前预习。何况还有另外一件大事要处理——加入学生会。

学生会从会长到普通会员都是由学生自行筛选,能进去的无一例外是品学兼优的优秀生。成员以高中生为主,在初三直升生中挑选,则是为了储备下一届的新生力量。

莫卿和徐千默都顺利成为了学生会的一员。虽然新入会,会长颇为重视对二人的培养。

但凡要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这其中的冷暖,如人饮水,各人自知。

莫卿偶尔去教务处拿文件时,会看到因犯事而在办公室门口罚站或者被训的林今桅。他死猪不怕开水烫,站在人来人往的地方,丝毫不觉得羞耻——不过说起来,大概大家也看厌了,反正他每个星期最少要上一次升旗台,比莫卿更出名。

见到她,他也只是斜睨着眼睛撇嘴,都不知道是打招呼还是嘲笑她。

莫卿的小书房在一楼,一次林今桅半夜回家,看到门缝里的灯光,推门进去就看到趴在桌上睡着的莫卿。

他走过去随手拿起桌上的档案夹,不料刚一打开翻动两页,就从里面掉出了一个信封。他微微挑眉,捏起来研究了一下——情书?搞什么,这年头谁居然还纯到写这东西?太好笑了吧!

莫卿被响动惊醒,抬眼看到是他,揉揉眼睛打了个呵欠:“你回来啦……”

她望着他手里的信封,眼中依旧睡意惺忪。

他把信往桌上一扔,不怀好意地嘲笑:“谁啊?居然瞎了眼看得上你?”

“……”

他就不能好好儿说话么?

莫卿横他一眼,伸了伸懒腰:“你想看就看吧,估计会挺高兴。”

林今桅瞥到她无奈的神情,愈发觉得好奇,拆过来看。

纸上用红笔写着:你自己多小心点。C

与其说是情书,不如说是恐吓信,怪不得她会露出那种表情。

“你得罪谁了?”他幸灾乐祸地问,换来莫卿眼角一抽。

——除了你林大少爷,我能得罪谁?何况收到这东西之后,头脑里出现的第一嫌疑人就是你。

然而这话千万不能说。莫卿摇头,低下头整理档案。

“我说你何必。”

她抬眼望他:“我又怎么了?”

“没什么。”他转身朝外走,快出门时候听到她轻声道:“我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这种哗众取宠的小丑生活?”

她再一次被他出神入化的成语运用能力深深折服:“哗众取宠……何解?”

他斜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道:“你以为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班,倒腾一堆参考书,半夜还要折腾学生会这些破东西,就能让你看起来高级点么?少白费力气了。我说你怎么还在信这种麻雀变凤凰的骗人东西?”

她内心苦笑,暗道说不定自己还得感谢他终于没形容自己是“野鸡”,改委婉点的“麻雀”了,也不知道算不算两人关系稍微融洽的证明。

这么想着,她又打个呵欠:“人各有志而已。我有自己的梦想,而且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达成,不觉得羞耻。”

“梦想”是她习惯挂在嘴边的一个词,是个梦幻而不切实际的词语,和目标太过势利明确的她摆在一起着实违和。他嗤了一声,懒得再理她:“你继续做梦吧,我——”

“对了林今桅,”她突然想起件事,忙起身走过来,“我有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夜里洗的头发还未干,散发出幽幽的香味,同一香系的沐浴露味道也十分清新宜人。随着莫卿的动作,微微的风挟着香味迎面而来。并非不常见面,但已经很久没离得这么近,也没特意仔细看过她。如今他似乎受到某种神秘的感召,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站在自己咫尺之处低头翻文件夹的莫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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