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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君且慢(177)+番外

“松烟。”夏凉说完,皱眉盯着松烟许久,才又开口,“这是柄儒家的剑。”

“剑还分儒释道?”秦景还以为剑都随人的。

“是儒家墨意凝成的剑,当然是儒家的剑,要不怎么叫松烟呢。”止戈说着飞过去戳一下,又飞回秦景身边,“它肯跟夏凉出来,说明夏凉不是资质不行,而是修错了法。易法不适合她,改修儒法吧,玄门不是有修儒法的,叫她去试试。”

秦景看夏凉,去不去还看夏凉自己,夏凉看着松烟许久,点点头:“当然要去,若是修错法,依我现在的年龄,还来得及破法重修。”

见夏凉主意已定,秦景便捎上她回无应山,秦景可不知道哪家是专修儒家修法的。说玄门也奇怪,明明叫玄门,按说是易法玄门,但其实修什么法的都有,且修什么都有能修至得道登仙的。因时间已不早,问明余西江哪一峰修儒法后,秦景便与夏凉讲明天再去。

次日,秦景便与夏凉一道去数青峰,数青峰在江边,江上风景十分壮阔,日出时朝阳照在江面上,怎么都能让人想起“日出江花红胜火”来。儒家修法讲个“意”字,数青峰更是处处充满诗意墨意画意。

数青峰的弟子昨日便已接到秦景的传书,一落地便有人来带她们去面见数青峰的大师兄,按说是应当拜见数青峰上的万壑真君,但万壑真君正在闭长关。大师兄接了夏凉,就带夏凉去墨池,叫她写字也好画画也好,试着运剑取墨池水,在旁边空白的纸上留下手迹。

夏凉倒是很快写下几个字,不过就秦景这个秀才家的出身来看,字写得不能说好,只能说认得清是什么字而已。数青峰的大师兄张庭松却点点头,对夏凉说:“修易法确是走错了路,到数青峰来修儒法吧,如今山中的事是我做主,便暂代师父收下你,待师父出关,我再向师父禀明。”

“多谢张师兄。”

“秦师妹客气,今日起便叫夏凉留在数青峰,修儒法不必斩修为,转修既可,无须担忧。”张庭松说着,叫道童带夏凉去选居所,他则与秦景随便聊几句。

儒家修法虽有道门修法略有区别,但说到根底上,也有相通的地方。儒释道本就很多可以互为观参的地方,两人又都是修剑的,自然有更多可说的。待到他们说完,已是中午,张庭松自然留她吃饭。

吃过饭,秦景又带上夏凉,还得回罗预山去与师长交待一下,夏凉也还有东西落在紫微殿:“小凉,怎么看你不很开心的样子?”

“不是,只是有些惆怅,辛辛苦苦修那么些年,忽然告诉我修错了法,否则远不止现在这样的境界,怎么能不惆怅。”夏凉也有几分为赢匡,可她有点说不出口。

说征服,岂是只有征服,没有被征服的。赢匡那样的人,一旦看进眼里,就不难于有好感,被征服也在情理之中。

秦景怎么会看不出来:“可有想过赢匡?”

“想过,但阿景,看过竹露后,我不可能再放下修行大道。若无法登临大道就算了,可偏偏又给我一线生机,我怎么可能不紧紧抓住。”本来,夏凉确实只是想抻一抻赢匡,没想到在剑林会取到儒家的剑,进而发现她适宜修儒法。

“一个是不肯负天下人,一个是不肯有负大道,你们俩啊……还有得缠呢。”秦景也不由轻叹一声,也许世间所有的情感都终究要经历这样的考验,那么她和小师叔呢,又会经历什么样的考验?

考验自然不会来得这么快,总要叫人甜蜜到快溺死时再讲,秦景先要面对的是,裁道尺丈量出善德恶孽后,她该不该动手。她问过很多人,如果有人十恶不赦该如何处理,问到赢匡时,赢匡瞟她一眼,答的是“自是法场斩首”。

秦景想来想去,最后选择赢匡的思路,丈量出善德恶孽后,再细细查人生平,如果裁道尺认定该杀,细查生平也确实该杀,那就送到官府去,按赢匡说的“法场斩首”。虽然这样还是不是秦景动手杀人,却也惩了恶,再说道门也不许修士对凡人动手,秦景这考验,最终还是得找修士中万恶不赦之辈。

裁道尺是“裁恶以道”,秦景到赢国后,先是逢人就动裁道尺,到后来有选择性地用裁道尺,最后是对那些人人讲是善人,人人讲是人的人用裁道尺。确实有裁道尺也认为当诛的恶人,但并不多,更多人是黄绿大于亦黑亦白大于黑褐,小部分人是亦黑亦白大于黄绿大于黑褐,也有奇特一点黄绿大于黑褪大于亦黑亦白的。

丈量了万余人后,秦景觉得情况还是很乐观的,万余人里,裁道尺认定当诛的也不到十数人。也就是说一千个人里,才有一个当诛,若修士里也是如此,那就不必那么费事。想办法混进宗道山,诛杀个把恶徒名正言顺无比。

“宗道山如今已不如从前好进。”从前宗道山是各宗真传弟子随来随进,如今却要经历重重试炼与考验,沈长钧是见过新入宗道山的修士如何经历试与考验的。私心讲,沈长钧不希望秦景受那样的罪,但身负裁道尺,也唯有宗道山能遮掩一二。

“再不好进也得进,若能通过,日后我可以和小师叔携手四海诛恶,想想不是也很痛快么。”秦景早就对宗道山有点想法了。

“那便先去寻你父母弟弟,再去宗道山。”

秦景来时才知道父母搬了家,一时间没找到,只得拖玄门,如今也正好有了消息。L

☆、第一三九章 女婿

赢匡一统吴楚后,便将吴楚越划为一个大的行政区,在官方文牒里,三州相并后被称作江南省。因赢匡当时还考虑着秦景,便将一省行政中心划在离秦景出身地不远的九麓。秦家小弟秦旷如今也已是二十出头的青年,因进学还算不错,虽不能说是五岁从文,十六中举,却也在去年得中举人。

秦旷是回秦父祖籍去考举的,又加之是全家赴考,这才断了联络。这回找到,恰逢一家人正要举家往国都赴考,要是再来得晚些,就得在去赢国国都的路上找人。也幸好如此,自九麓往赢国国都,如今合该称皇都的赢都有十数万里之遥,车行马拉,怪不得要今年便启程。

“阿姐。”秦旷一见秦景,当即就是两行泪流下,这些年他看着父母渐老,身体渐弱,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子欲养亲不待。每到这时,秦旷就想起秦景,他这个姐姐到底是修道中人,想必即使不能使人长生,也能使人在有生之年康健平安。

秦景见到秦旷,何尝不是喉头发硬,双目发涩:“别哭啊,你一哭我也想哭。”

秦旷听罢,擦去眼泪,这才看到秦景身后不远处站立着的沈长钧,微讶然,很快迎上去致礼:“阿姐带人回家,怎不快些请进家里来。”

沈长钧拱手还礼,对秦旷道:“无须多礼。”

见这人面带几分亲切之意,看自家阿姐的目光又分外温柔,如何能不知阿姐是带姐夫回来:“快快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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