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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在前(31)+番外

“爹既然擅长此道,何不多看多学多听,闻说番邦亦有许多擅长此道之人,爹何不问问海商。左右咱家和海商也能搭上话,顺嘴问一句呗,要真是有什么稀奇的,带回来参详参详也好,圣人也说师夷长技以制夷。”孟约只能这么提醒,再说蒸汽水泵的原理她可不懂,水力纺机织机,也全是孟老爷和工吏制造的,跟她一点关系没有。

“为父都一把年纪了,哪里还学得进去。”孟老爷一笑摇头。

孟约可不爱这论调,现代还有老年大学呢,哪怕不像全日制大学那样,但到底也还是个学习的场所:“有志不在年高,向学不怕岁晚,活到老学到老嘛。”

孟老爷这一辈子,耍过二十年,之后被女神太太改造,全权听女神太太的,女神太太离世,孟老爷除自己拿主意,偶尔参照孟约的建议。“有志不在年高,向学不怕岁晚”这一句,确实打动了孟老爷:“那……为父便试试。”

“爹你等我,我去找先生给你抄书单。”孟约向来觉得,这种劲就要一气呵成,但凡缓一缓,都会用种种理由来自己说服自己放弃。

孟老爷:……

吕撷芳虽不是行家里手,可这位读书多,加上卢昆阆也是个肚子里装着书库的,夫妻俩相互一参详,分分钟把书单列给孟约。在些书籍孟约是听都没听过,当然,她这样的也就知道人人都耳熟的《天工开物》《太平御览》。

“怎么还有九章算术?”话问出来孟约就知道自己不该问,数学是一切科学的基础。

卢昆阆见她露出一脸有所悟,也就没再作答,而是说:“我是个闲人,令尊若有什么不明之处,尽管登门。”

作为一个肯定要被历史记一笔的数学家,孟约觉得卢昆阆实在太谦虚,不过人家愿意教,那得赶紧顺杆子爬:“是,我在这里先谢过卢先生。”

抄回书单,吕撷芳还倾情贡献出几本常见的,至于不常见的,吕撷芳叫他们也别到书铺去寻,回头她问问亲戚朋友,谁家有借来抄一卷就行。孟老爷年少时不好学,如今却是个好学的,加之他并非是脑子笨学不进,反而是天资上佳。

这时要他科举,那肯定没戏,但只是从浅往深研讨《天工开物》此类著作,却并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

把孟老爷的学习课程安排好,孟约就钻进她自己的书房里去,铺开纸张,她开始画起现代常能见到的手绘古风人物。现代常见的古风人物绘画技法,拿到这时来看,估计要被指为异端,孟约要做的只是把技法留下,把异端扔开。

“颜料有点麻烦,不过还能克服。”纸张也略有出入,孟约在现代也常画个手绘,PO到网上,显摆一下自己会画画,偶尔也被人称作大手。一般来说,像他们这种不务正业的,都容易被称为大手,因为真·大手都在埋头苦练。

画着画着,孟约停下笔,她盯着画卷半晌,吃吃笑开:“我真是被带歪了,穿这么少,真去画春宫不成,会被孟老爷揍个半死的。”

图画虽然才开个头,可是线稿一描就已经大致出来,是个真空上阵,一只手娇娇软软捏着披风半拢在身前,一只手捏起一角以免披风落地,却不意露出一双娇嫩赤足并洁白小腿的清丽少女呀!

那腿雪白修长紧绷有力,那腰不盈一握,结实紧致,那胸虽不过分高挺,却恰到好处露出那么一抹微妙至极的浅沟。哪怕是她画的,孟约多看两眼都觉得自己也要流鼻血的。

孟约:我刚才在想什么,我是怎么把这画出来的,这真的是我画的吗?

PS:总感觉离春宫大手一下就近了呢~

想想以后,王御史知道小甜甜是风靡万千闺中少女的春宫大手时,那整张脸都裂开的样子……

我一定要把小甜甜造成春宫大手!!!

第35章 吹尽狂沙始到金

披风少女的线稿勾好,孟约实在有点舍不得撕,她向吕撷英学画的这些日子,不但把艺考时的功底捡回来,还更上层楼。她现在看自己的画,都感到惊奇,那是她以前手绘稿中从未见过的气韵。

将披风少女卷起来放好,书房里她不在孟园时,侍女并不会进,书画缸里画轴又多,倒不担心被人看见。

画案上另铺一张洒银山桠宣,色近乎于白,但因为没漂过色,略微带一点草木自然的色泽。自从穿越,让孟约最惊叹的就是各种纸,十七世纪末的中国,造纸术已经成熟,每家纸坊都有出看家的技艺。孟老爷给她买笔墨纸砚从不吝啬花费,导致孟约书房里随便取一截纸头,都是画好了能传世的。

为避免再画歪,孟约索性不画美人,改画那只着金甲戴金冠,身被火红披风的猴子。最后的染色是第二天早上起来完成的,画完后,挂到架上迎着天光细细打量,孟约都快被自己给感动了——画得真好。

那猴子一身骄狂,如在火焰之中摔出它那根金箍棒,没画别的背景,但孟约从来没在自己画里看到这样的气势,那金箍棒砸下来,好似能把所见的一切都砸成渣:“嚯,勤学苦练果然有回报。”

洗漱罢用过早饭,孟约送孟老爷出门后,卷了画纸便去寻吕撷芳。她还没跨出书房,又听到四只狗一通鬼哭狼嚎:“春柳,去喊人把四只狗牵来,我带着溜一圈。白蕊,你去寻管家,着人把后院院墙边山石树木都挪开,叫追风它们没处借力爬墙再把它们放开,整日里拴着也不是个事。”

“是。”

长平里的早晨极清静,除少数需要上差的,多半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侍女下仆虽起得早,却是说话声脚步声几近于无,带着追风它们沿着长平里溜一圈,孟约便喊人再把四只狗送回孟园去。

不想四只狗跟疯了一样,趁牵着狗绳的婆子不注意,拽出狗绳撒丫子往一侧跑。这边人还没迈开脚追,它们践着人家院墙边的石雕灯笼,眨眼就爬上墙翻过去。

孟约:“那是谁家,赶紧去敲门,把追风它们给弄出来,要是人家家里有小孩,吓着小孩怎么办。”

原本牵着狗的两个婆子一看,这院墙多眼熟,四只狗从前天天要翻到人家园子里去:“小姐,是王御史家。”

这边才刚说王御史,门就吱呀一声打开,王醴从里边出来,官服下是四只抱腿不肯松的大狗。毛绒绒四大坨,开门的下仆止不住笑,可又不敢笑出声,憋得那叫一个辛苦。

孟约:好气哟,我再也不是我家四只乖宠的小甜甜啦!

“快些去牵过来。”丢死人。

晨光中,声音清脆的少女一身蓝裳红裙立在院墙边,几枝将放未放的腊梅伸出墙来,如繁星点点落满她衣裳。少女左手中还有一杆玉竹,看起来应当是画筒,却不知其中画的是什么。

王醴低头将四只狗轻轻踹开,四只狗虽不乐意,却被要拿狗绳拖得死死的,一步都不能近前。王醴步下台阶冲少女略一点头便算打过招呼,时下男女大防虽不似以往严苛,但却并非没有,因而,最好还是只这样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