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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引春归(44)

顾雁歌心说,就因为人家配不上这个恪字,这弟妹三个就巴巴赶来了,真是小孩子心性:“恪字怎么了,该是他的,我们也夺不走,当然不是他的么,他也拿不到!”

院门口传来一句话:“这个恪字是恪亲王在边关守了一辈子才挣回来的,恪者:容止严恪,须眉甚伟。”

顾雁歌和三个小鬼一块望去,门廊处枝枝叶叶间站着的,除了萧永夜还能有谁。五皇子听了有人支应他的话,高兴得不得了,扬了扬下巴道:“雁姐姐,恪这个字,除了恪王叔,谁也配不上。”

英雄啊……虽死留名,风节傲世。顾雁歌又是一笑,心里却是奇怪,这府里的人就由着萧永夜业,男女独处的也不怕出闲话儿。却不想,现在谢家巴不得顾雁歌和萧永夜多走动走动,再说也是她自个儿想得歪,曲清风和刘定不也一样来来去去。

顾雁歌看着五皇子问道:“那依着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雁姐姐,你去跟父皇说说,只要封号不为恪就成了,他配不上。”五皇子其实也不想怎么样,封王赐爵的他也不在乎,天下的王候多了去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只是恪王府和恪亲王的封号,他觉得不应该给那个孩子,这也是缘于五皇子对恪亲王的敬仰。

顾雁歌挑挑眉,只是这么点子小事,谁去说不是一样:“你们早知道,去跟太子说一声不是一样,还要老远从宫里出来。”

六公主这时候蹭了上来,看着顾雁歌娇声娇气的道:“听说那个……孩子,长得很像恪王叔,父皇心软了!雁姐姐,你快进宫去跟父皇说吧,年年我们都去恪亲王府里赏花赏月赏雪,而且我们的马都养在王府里,我可不想以后去了还得恭恭敬敬地对那个人,更不想以后连个赏景的好去处都没有。”

顾雁歌回头望一眼萧永夜,萧永夜摇头:“我并未见过那个孩子!”

顾雁歌一笑,其实五公主他们也就是小孩子意气,就为了个赏玩的地方不被人占了去,这么气呼呼地:“好,我知道了,明天我进宫去跟皇上说,你们啊也别急,就算是赐封的旨意,还得经过宗亲们商议呢,这一天两天是下不来的,瞧把你们几个给气的。”

三人得了顾雁歌的承诺,高高兴兴地用了晚饭,萧永夜则被谢候爷请到正堂去用饭了,皇子和公主们都乐意去,便留在了顾雁歌院里。

用过饭,萧永夜便已又送了他们回去,晚上刚掌了灯,有丫头来说,谢候爷和谢老夫人要过来说话,问郡主睡下了没有。顾雁歌想了想,让丫头去请,整了整衣裳,又叫院里的丫头备好茶点,不多会儿谢候爷和谢老夫人也到了院儿里。

顾雁歌坐了许久,谢老候爷才说话,原来竟也是为恪亲王的爵位来的,说什么为她着想,怕她受委屈,顾雁歌听了暗暗好笑,敢情这急忙来,只是为了将来恪亲王的爵位能落到谢家的后人身上。顾雁歌面儿上倒也没拂了意,反正横竖先是应了皇子和公主们,顺道再把二老应下也不地是捎带手的事儿。

谢候爷和谢老夫人满意地出了院子,谢候爷忽然回头看了眼,摇头道:“不知道君瑞尚了郡主,是福是祸!”

谢老夫人嗔怪地道:“说这不吉利的话,当然是福了!”

谢候爷又是重重的一摇头,咕哝了句头发长见识短之类的话,便和谢老夫人一道走远了。

第三十三章 好大的……馅饼

次日递了牌子进宫,皇帝好像早料到顾雁歌会去一般,在御花园里摆了茶。花园里的阳光透过密密的枝桠,一点点浅浅地落在青石地板上,如水的青石板睡意绚烂无比,把一袭金黄龙袍的皇帝衬得更加尊贵非凡。顾雁歌走过去时,皇帝正眯着眼睛,似乎在想什么一般,以至于当她走过去时,皇帝压根没有发现她的到来。

旁边的太监冲她摆了摆手,示意现在不要过去打扰,顾雁歌便停在了台阶旁。台阶侧是一树开得缤纷娇艳的芙蓉花,粉白、浅红各自相间在青碧的树叶间,枝叶招摇,有一枝正巧撩在顾雁歌肩头,她遂回头一笑,花便拂在了脸宠边上。

萧永夜远远而来,见的便是一副芙蓉映人面,人面胜芙蓉的景象,一袭浅色杏裳子,坠着金色流苏的裙摆在风中如波浪一般,层层叠叠地飘荡开来。萧永夜见了素来冷厉的脸上,也不由得带了些温柔的笑容,淡淡的让旁边引领着的宫女不由得看傻了眼。萧永夜见宫女停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盯着顾雁歌瞧,不由得轻轻咳了两声,这才继续向前走。

顾雁歌从花里一抬起头来,就看到了迎着风走来的萧永夜,脸上似乎有笑一般,只是看不真切,她冲萧永夜一笑,萧永夜竟也回以一笑,那笑竟莫名地让人觉得温和亲切。顾雁歌不由得低头一笑,怎么今儿倒是觉得这个素是冷面的人,笑得温切了。

“雁儿,等久了吧!”萧永夜见顾雁额头有汗,便递了帕子过去。

顾雁歌见走得近了,萧永夜又回复了平时的神色,这才觉得今日太阳没打西边出来。只是一瞧萧永夜递来的帕子,又有些犹豫,古代的帕子可不是那么好接的,却没想到萧永夜见她迟疑,还道是嫌不干净,便道:“我自来不用,你拿着擦擦,日头热了,就该去侧廊候传,站在仔细着了暑气!”

顾雁歌一笑便接过了,一边擦着额头上的薄汗,一边道:“哪有那么娇气,我自小也是军中长大的,不是没吃过苦,这些年虽是在宫中被侍得好好的,可也没忘了根本。当初父王说过,将门里的姑娘,不说要能带兵打仗做巾帼女杰,却也不能是娇滴滴的小女子。”

萧永夜听她说得爽利,眉目间一派的娇灿清贵,便浅笑着听,眼神透着些许温柔。顾雁歌眨了眨眼睛,方才那一闪而过的温柔,似乎只是幻觉一般,再看时萧永夜的眼里又是一派幽深不见底。

皇帝许是在上头听到了他们的声音,竟亲自起身,走到门口,看顾雁歌和萧永夜聊得正好,招了招手道:“都上来吧,怎么不让人通传一声,这大日头的晒着了靖卫公朕不心疼,他本就是天长日久晒惯了的。可要是晒着了朕的雁儿,太后会责怪朕,你父王在天上也得埋怨朕。”

顾雁歌和萧永夜落座后,皇帝一张口就让顾雁歌心跳到了嗓子眼儿里,埋怨地看萧永夜一眼,原来萧永夜竟然把“政令分治”这主意的由来,落到了她的头上。这可让顾雁歌心里咯噔一声,跟落在了凉水井里似的,在君王面前,任何人都最好不显山露水的低头做人。

这“政令分治”可不是一时一日能想到的事,这是现代经过漫长的摸索才折腾出来的。顾雁歌想到这,不由得有些后怕,端着茶的手竟在微微颤抖着。萧永夜看了她一眼,似乎明白她的担忧一般,递过来一个安慰的眼神。

皇帝似乎也发现了顾雁歌的不对劲儿,但却不知道顾雁歌是在怕他,只看着顾雁歌慈和地道:“雁儿,身子不适么,杨得安去传太医来给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