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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引春归(43)

顾雁歌不明白,但萧永夜一听却是眼明心亮,就如同到了没路的时候,却发现拐个弯就是通途,忽而就豁然开朗了:“雁儿,你这主意好,政由皇上着人领着,令则由将出,二者虽是互相辅助,却也互相监督,这似是督军,职权既在督军之上,却又不如督军宽泛。这样一来,军政在等同在皇上掌握之中,皇上自然可以放心百倍。”

顾雁歌正在云里雾里中,萧永夜的话,她还是没听明白,好吧,主意是借的,她自然是跟鸭子听雷一样。她只记得军队有政委和军委,大概也是这么个意思吧。她糊涂中,萧永夜却似乎是想得更加明白了,顾雁歌心下大安,该明白的人明白了就好,她就继续糊涂着吧。

萧永夜一明白了,顾雁歌又道:“萧将军,切不可急忙行事,既已经拒绝了这么多回,何不再多拒绝一次。这些日子你一定要闭门不出,然后再把条陈递上去,感皇恩、惜边民,切不可提政令分治之事。”

萧永夜明了地一笑,看向顾雁歌时,脸上恰照着窗外的阳光,竟然带着些温柔的感觉:“雁儿愈发聪明了……”

只是这赞美一般的话里,竟似透着些无奈与怜惜!

第三十二章 是福?是祸!

顾雁歌出了萧府,先回宫复了命,皇帝一听说顾雁歌还是没能劝动萧永夜,不由得一阵叹息,但转念却又是一笑,若一军之主帅,是一个小姑娘劝得动的,只能说明这人非天下江山之胸襟。皇帝安抚了顾雁歌几句,脸上却丝毫没有失望之意,对萧永夜反而是更加欣赏了,这倒不在顾雁歌的算计范围内。

顾雁歌见皇帝依旧神色平静,半分没有见责的意思,便安心回了谢府。一进府里先四下瞧了瞧,确定没人守在门口等她回来,要她去处理这院、那院的事儿,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却又不由得有些奇怪,今儿谢府倒是安静呐,没人嚎几声,她倒还真是不习惯了。

说话间回了自个儿院里,净竹和朱砚早备好了茶水点心,顾雁歌把衣裳先换了,着一袭宽松的丝质大袖裳子,在院子里的浓荫下躺着。一边喝着茶,一边扶疏给轻轻地揉着额头,只觉得无比放松与舒适。

正当顾雁歌以为今天可以歇个清静的时候,谢君瑞来了,独自一人的连个丫头都没带在身边,这倒是奇了,这惯来讲排场、论身份的第一公子今儿竟然也从简了。顾雁歌也不起身,只扫了一眼,复又闭了眼,懒慵地问道:“君瑞来了,坐吧,朱砚给看坐儿,净竹去备茶。”

“无事不来”公子……今天会来做什么呢,顾雁歌心里暗猜,想必和今天出去所办的事儿有关,谢君瑞啊!这儿准备着个大馅饼呢,只是看接不接得住罢了,接住了是福,接不住自然得成祸根子!

谢君瑞哪知道顾雁歌的心思,见她安安闲闲地躺着,似乎今天的事办成了一般,眉开眼笑地问道:“郡主,今日去靖卫公府上,诸事可还顺利吗?”

顾雁歌闻言,叹息一声,摇摇头道:“不曾劝动萧将军,想那萧将军铁骨铮铮,哪是我能劝动的。若我能劝动,只怕早已经被旁人劝去了。回宫禀皇上时,皇上脸色也不是很好,萧将军倒不是不愿意上疆场,只是有诸多顾虑罢了,若想出辙再拒也是可能的。”

谢君瑞不关心这个,只关心如果不是萧永夜,又会是哪个人,他好提前做个准备。便茶也不喝,点心也不瞧一眼,只是殷切地看着顾雁歌,说起话来却似是很担心景朝边关的安宁一般:“如果萧将军不掌帅印,当朝之上,还有何人可主掌三军啊!皇上的心思,萧将军如何不明白呢!”

顾雁歌轻轻地一侧身子,微微伸了个懒腰,许是今日起得早,还真是有些困了,听谢君瑞说话,听得她直想瞌睡:“那谁知道呢,不过军中难担此大任的人不多,君瑞不是比我更熟悉军中的人么,不如自个儿好好揣测揣测。”

谢君瑞见顾雁歌这副懒慵慵的模样,不由得恼,想江杏雨和青砂,在他说话之时,哪个不是打起神来侧耳听着,只有顾雁歌,从来就不正眼瞧他不说,对他也缺少应有的规矩、礼节。谢君瑞倒也不想想,他无职无爵,在郡主面前,嫡妻面前也从来没有应有的规矩与礼节。

谢君瑞见谈不出什么,转身就走了,顾雁歌自然不稀罕留着他,让净竹去关上门,拿来了薄被在树荫里睡睡觉舒坦。说话间就到了斜阳西挂了,五公主和六公主却不知为什么来了,拉着比他们大些儿的五皇子,一行三人都是气鼓鼓的,气氛顿时不和谐起来。

顾雁歌故意逗逗这个,挑挑那个,三人却都一副模样儿,倒让顾雁歌好是奇怪:“你们三个到底是怎么了,天色都晚了还出宫来,怎么能放你们出来?”

“萧将军去禀事儿,正巧我们就跟萧将军一块儿出的宫,外头谢君瑞拉着萧将军说是请教两句。”五公主虽是气鼓鼓的,却还是先回了顾雁歌的话。

接着五公主又把三人来的原因说了,顾雁歌听了一乐,原主竟不是独生女,恪亲王还有个丫头所生的儿子,是遗腹子,恪亲王去时那丫头还不知道怀了身孕,便被遣回了家。后来孩子生出来,却因母亲没名没份,孩子自然也得不到承认,且回家后数月才生下孩子,皇家认不认还是两说。

那丫头和孩子,一直以来由曲清风和刘定等一干恪亲王的旧属照顾着,最近听说那个丫头带着孩子实在过不下去了,都求到各家将军府上去了。顾雁歌一笑,想来也不至于过不下去,定然是见恪亲王无子可承爵位,惦记上了至今还空着的恪亲王府。

五皇子在旁边一看,顾雁歌竟然还是笑眯眯地,不由得气道:“雁姐姐,你怎么还笑得出来,那些都是雁姐姐的,凭什么给他们。竟然消息都被父皇知道了,父皇说虽是庶子,但恪王叔既然无嫡子,长子也是可以继承王府的。父皇怎么能那样,恪王府要是给了他们,雁姐姐就连家都没有了!”

顾雁歌沉默,家……原主脑子里可没这么个概念,那恪亲王府她就压根没住过多少日子,而恪顺王妃就是死在王府里的,原主对那地儿,除了厌恶就是伤心,哪还会把那儿当成家。恪王府给他们倒也无所谓,只是将来封了爵位去给儿子,母亲自然也要意思一番,说不得将来她还得管人叫声姨娘……这些顾雁歌不在乎,可原主在乎,

顾雁歌叹息一声,这叫什么事儿,前些年做什么去了,偏偏是这时候把事儿堆了来,看着几个担忧着她的皇子、公主,又嫣然一笑道:“行了,你们也别担心我,她一个在籍的丫头,还敢骑到我头上不成。”

“雁姐姐,你怎么什么都不明白啊,那孩子要是继承了恪亲王府,就是王,到时候我们谁见了,都得恭敬地叫声恪王爷呢!我可不乐意,在我心里,只有恪王叔才配得上这个恪字,别人谁也不行。”五皇子年少气盛,一直以有赫赫战功的恪亲王为榜样,自小就就是听着恪亲王的传奇故事长大的,早早立下誓言要做那样的英雄,眼下竟然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孩子,眼见就要抢走他敬爱的恪王叔的王府,还要压过他们一头去,哪还能乐意得了。